“感觉如何?……”
这是盺殃恢复神志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盺殃连自己如何昏迷的都不知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最近昏迷的次数太多了,如果可以盺殃意愿将自己虚掷于一片空旷的时间之中。
偏头望去,盺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竹窗外光影凌乱,斜掷。一束青藤延上窗檐,风中结出了白色的小花,摇摆,摇曳不止。
侧坐在一旁的蓬莱山辉夜并没有因为盺殃的不回答而不满,仅仅是撑着侧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盺殃,像在欣赏什么,亦在思考什么。
“虽非妾身自满,妾身来看你,你却不说话吗?”蓬莱山辉夜笑着说道,那美丽的面颊上看不出责备,也看不出是询问,也许只是想说便说了。
盺殃偏过头来,眯着的眼微微睁开些许。
蓬莱山辉夜很美,即使在这幻想乡中盺殃见过有美貌与之相媲者,却未见有胜者。盺殃并不在意她美貌如何,只在意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蓬莱山辉夜的面颊,看着她轻袖遮颚,似笑非笑的眼,盺殃想问很多问题,但欲语还休。
“这样看着妾身,是爱上妾身了吗?”
侧坐在一旁的蓬莱山辉夜起身问道,窗外光阴落下,映得辉夜笑颜如辉。
盺殃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是的?”
“呵呵……”蓬莱山辉夜遮袖轻笑,为何发笑却不知。
“真是个薄情的家伙~”淡淡地说了句便背过身去。
“妾身告辞了。”
挥袖,蓬莱山辉夜告离,像从未出现般离开,只留有空气中竹沁的香,待窗外清风吹进散去,盺殃起身,换上旧衣,系上床边侧倚的重楼,想道完谢就势离开。
想起刚才的对话,尽管有些令人在意的地方,但盺殃还不至于自以为是。
盺殃已经在这里欠了很多人情了,他自己估计了一下,就算再吃胖三百斤翻十倍折合成纸币也不够抵债的。虽说八意永琳说过不收取自己的费用的,但感觉在人生上自己会以更惨淡的方式把债还上,每每想到如此,盺殃总觉得自己未来一片黑暗……尽快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值得说的是,盺殃现在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原地蹦跳几下,似乎身体也轻松很多了,轻松得如同内脏全被掏空。这比喻有些吓人了,但实感如此。
推开门,入眼的是药房的庭院,盺殃呆的这间房是庭院的侧室,和普通的病房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这间侧室离八意永琳的手术(解剖)室比较近而已。出门时盺殃就发现了这一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手术室,半天后没动静才莫名其妙地呼出口气……挠了挠头盺殃也搞不懂自己是不是犯怵了…….
而下一刻,盺殃在屋檐的阴影下看见了一熟悉的身影——良多多小伞。那把茄色的伞收束着被她放在背后,阴影只有小小一块,阴影之外是一大片阳光灿烂,她站在阴影中倚着屋壁,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盺殃没有立刻上前,站在原地想了想,逐一拾起地上的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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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坏蛋没事吧…….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啊…为什么,明明之前看起来好好的……为什么会受伤呢?…….看起来好痛,小伞最怕疼了……大坏蛋不怕疼吗?…….呜呜…还有那个奇怪的女人……明明在笑,但感觉好可怕啊……她说大坏蛋在这里,但大坏蛋好像还在睡觉……小伞是好孩子,就算是大坏蛋也不能打扰他…….嗯嗯,才不是关心呢!
“哎呀!~~”
良多多小伞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呼,轻轻揉了揉头后,带着疑惑的目光抬头看了看……
咦……好奇怪啊,没有东西掉下来啊……
“哎呀!~~~疼!~~~”
揉着另一边头,良多多小伞眼中泛起小小的泪花…….
呜呜呜~~~~真的没东西掉下来啊…….
“呵~……”
一声不自然的轻笑吸引到了良多多小伞的注意,盺殃这次可连小石子都来不及扔掉,而见到盺殃时,本以为会被责骂两句,想不到她开口便是:“大坏蛋!你没事了吗?”
飞快地冲出阴影,良多多小伞在盺殃身前驻足,她抬着头仔细看着盺殃的面颊,异色的瞳孔倒映着盺殃的身影……
“呃……”盺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良多多小伞纯真的面孔,不免地将手上剩余的小石子扔在一旁。
“没事了。”说着盺殃将他的手放在了良多多小伞的头上……
“啊!~~~”一声可爱的惊呼传来,良多多小伞羞红着面孔喊道:“大大…坏蛋!你…你…你……”
“没事了……”盺殃淡淡地说了句,金色的光氲从手中溢出……
“咦?不疼了呢!大坏蛋,你很厉害啊……”
“厉害吗?……”盺殃收回手,沉默片刻……“……也许吧。”
良多多小伞:“???”
“没事,走吧……”
“嗯!走咯走咯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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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庭院,卷开几片枯叶,片刻安宁闲适,侧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八意永琳缓步从室内走了出来。
她看着盺殃远去的方向,几番凝视,几番踌躇,直到一片竹叶从其眼前划过时才从沉思中清醒……
“也就这样吧……”
随即转过身回房,屋内在八意永琳工作的桌案上,一透明的培养皿中,一颗心脏缓缓地跳动悬浮其中,诡异的是这颗心脏被无数怪异嶙峋黑线缠绕着,如同触须般随着每一次跳动而在培养皿中摆动……而在皿中并不是只有那颗心脏,一些红黑色的团絮物也在其中,那些团絮物由内脏与碎骨组成,因为太过细碎才变得如此,而仔细观看,那些团絮物竟有细微的颤动……仿佛有着生命一般……
八意永琳站在培养皿前看了许久,许久,嘴角咧开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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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人里时,良多多小伞就和盺殃分别了,她走在前面笑着说道:“大坏蛋,再见咯~~~”
带着稍许落寞的情绪,良多多小伞撑开伞原地转了个圈便笑着消失了。
盺殃一言未发,直到她完完全全消失不见才转眼。
来时二人,回时一人,清风刮过面颊,看看天边时日,盺殃漫步而归。
经过人里街道时,盺殃却忽地感觉到四周尽是异样的目光,稍稍留意了下,这些目光竟都是看向自己的,有男有女,有人有妖,看得不明显,有好奇,有惊讶,但更多的是盺殃不理解的复杂感情。带着疑惑查看了下衣着,并无异常。挠了挠头,盺殃看向那些目光想做询问。而就当盺殃看去时,看来的人或妖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回避,仔细看面色还有点微红,盺殃注意到这点,内心更加疑惑了……
无果,想了想盺殃便不再理会,若非恶意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到家门,盺殃却发现了些许不同的异样,庭院的杂草被清理了,桌椅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就当盺殃迟疑这是谁所为时,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低头一看却见几只探头探脑的老鼠。这老鼠似乎不怕生,立着身子和盺殃对望几眼后便飞快地掠过门外消失不见。
“总觉得被窥视了……”寥寥几语后,盺殃一瞬间将森罗万象扩散出去,室内屋外一瞬间清查完毕。
一切无恙后,盺殃来到庭院的埋骨之处浇了些许水,回到室内理了理床铺,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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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乡内有个地方盺殃很想去,那是——无缘塚。
那是无缘者的墓地,听说无缘塚是幻想乡结界交集的地方,结界本身是不会交集的,但却发生了,那便是不可思议。这也导致了身处无缘塚的人很难维持自身的存在,对于人类而言那里本身便是极度危险的地方,更别说出徘徊在那里不能往生的亡灵与幽魂。
无缘塚要穿过魔法森林更深处的再思之道才能到达,哪里靠近魔法森林,这也解释了为何盺殃当时清醒时会出现在魔法森林的原因,这也辛亏盺殃的运气好吧,若是直接出现在无缘塚内被突然出现结界裂缝撕裂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盺殃想去的原因并不是那里的结界比率向外面的世界偏斜,有机率回到现世。而是听说了无缘塚有种叫紫之樱的妖怪樱,她能将无缘塚的土地净化,一年花开一次,花绽时能断除迷惘,即使在幻想乡中也是种珍稀的妖怪樱。
“也只有紫之樱盛开时,无缘塚相对人类来说才是安全的,啊~~~今年的赏樱宴会好像就是在无缘塚举行的呢,到时候盺殃同学你就可以去看看咯~~”
说话的是一位绿发少女,名东方谷早苗,盺殃是在人里的小吃街遇到她的,本来盺殃并没有在意为何在一群黑发中怎么有人的头顶是绿的这种无聊问题,毕竟连彩色的秀发都见过了嘛,一点绿的确没啥冲击力了。
只是当盺殃向路人询问出妖怪之山怎么走时,转身时这位绿发少女便闪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面前。
没等盺殃询问便一把握住了盺殃的手:“啊!!!小姐你这是打算去守矢神社参拜吗?!”
盺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