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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沅将身子摆正,连搂着戏伶的手也放下来了。

都说安平公主不能用对付寻常女子的手段,潘沅先前觉得不真切,她分明会上最简单的当,会去逃避不面对,也会毫无还手之力。可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那波澜不惊的眸子就有穿透人心的功效。

不论什么场合,她都会挺直身板,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压迫感。

潘沅对戏伶使了个表情,让她出去了。

戏伶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跑出去。潘沅摸了摸鼻子,就好像他才是心虚的那个。

这次潘沅再去拿折子,萧舒婳将手移开了,不想与他有一点接触。潘沅打开折子匆匆看了一眼,就合上了,脸色剧变。

里面是各方背地里送到乐王府上的礼单,精确到每一个物件的出处以及价值。比起大理寺搜罗出一些真真假假的证据,乐王对这个折子上的内容一看便知。

萧舒婳留存了不少当时的存根,当时不少东西都被她过了一手。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潘公子应该懂本公主的意思。”

潘沅有些疑惑,“就算公主见了宋炙,又能怎样,能改变什么呢?”这种证据只为了见一个注定牢狱之人,连潘沅都觉得不值当。

“潘公子只管拿着东西复命,别的就不劳烦关心了。”萧舒婳微微一笑道,“不会有人上来就亮底牌的,公主府愿意奉陪到底。”

潘沅摇摇头,“但这跟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只有本公主见了全须全尾的宋炙以后,”萧舒婳缓缓道,“一切才有谈下去的必要。”

潘沅将手肘支在桌子上,重新打量起面前的人,而萧舒婳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她问道,“能做到吗?潘公子。”

“这是自然。”潘沅被萧舒婳的质疑激起了胜负欲。一口答应道。

“一定是完好无缺的宋炙,可别让我失望,否则……”萧舒婳也不想放出空话的威胁,“京中人怎么评价本公主的,你们是清楚的。

当年都说她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现在也依然。

潘沅看着手中的折子,和依旧态度高高在上的萧舒婳,忍住了心中的不满情绪。答应了萧舒婳探视的事情,就好像他要是拒绝的话,就等于他做不到一样。

潘沅还邀请她留下看鑫月轩的戏。萧舒婳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后,一刻都不想再跟他在同一个空间内相处。还看戏,她现在都比鑫月轩的戏精彩,还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萧舒婳离开相当干脆的背影,潘沅啐了一口,还把自己当个物呢。连皇上都不站在她那一边,她拿什么奉陪,等到她到了潘家,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萧舒婳做到做到,给各府上都送上了警告。那日参与的小姑娘们都在家受到了教训。轻则罚抄女则,重则禁足个把月。

段涣阳知道了消息后,一回段府就把段婉怡揪出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偷听是小事,若真因为她的轻举妄动坏了乐王的事才最令人头大。当时赵轶赐婚给安平公主以后,段婉怡私下与赵轶相见不停,最后导致婚约毁了,乐王本就对此事就颇有微词。

所以就算赵轶不成驸马,也不能娶段婉怡。更何况如今赵轶死了。

“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趁早给我断了念想!”段涣阳怒道。

段婉怡委屈的很,她与赵轶两情相悦多年,本就是公主府横刀夺爱,还对她百般折辱,作为尚书家里的嫡女,不仅无人为他们伸张正义,甚至赵轶被逼死,被谋害,她还是不能让萧舒婳如初代价。

段婉怡哭的凄惨,上气不接下气。段涣阳也只是冷淡评价赵轶道,“行了,他本就是个命浅福薄的,你还打算给他守活寡吗?”

赵轶要是一早就说清楚,他已与段婉怡私定终身,而不是一边想踩着公主府往上爬,也不至于惹怒萧舒婳。连段涣阳都看得明白,就段婉怡还以为赵轶是世间独一份的如意郎君。

段涣阳下令让府上众人将小姐看管好,一个月不许出大门。

段婉怡哭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跑,正好碰上了许长风来拜访。

许长风本就靠着段涣阳的关系才能在京中站稳脚,跑段府比他回自己家都勤快。要不然薛昭养了外室的事,也不能那么快就传到姚笙笙那里。只因着他跟着段婉怡提了一嘴,也低估了京中贵女们八卦速度。

段婉怡掩面哭得伤心,许长风作为表哥自然是要关心一下。

许长风来京中任职以后,就数他与赵轶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他着手这个案子那么久,还没查出真正有用的东西。段婉怡难免心生怨恨。

“你到底看上赵轶什么了,他有什么好的。”许长风皱眉嫌弃道。

“不许你这么说赵郎!”段婉怡更生气了,一点看不出大家闺秀的样子。

段涣阳在屋里朗声道,“长风你别管她,就是被你姑母惯坏的。”

许长风在心中暗骂,一个穷书生还真艳福不浅,可惜是个短命鬼。

不过要说真有艳福的,还得数定阳侯薛昭。他那日从大理寺歇班出来采买,就又碰见了。

在牢里昏暗光线的环境下呆的久了,没日没夜得审着宋炙的事,他许久都没在青天白日的时候出街。一抬头就看见薛昭将人抵在栏杆上,搂在怀里亲得正投入,没遮没掩、没羞没臊的。

其实没那么明显,毕竟那个没开业的酒楼高的很,只不过光看身形就能看出来,除了薛昭谁还那么爱穿一身浅色,可真够装的。

好在当时段婉怡没嫁到定阳侯府去,薛昭表面翩翩君子,实际上玩的不比潘沅花样少。

许长风进了里头,跟段涣阳说着今日的新进展。

宋炙油盐不进,身上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不透露公主府一个字。提到萧舒婳的名字时,宋炙明显是有触动的,不过牙关也是咬得更紧了。许长风本来就没想着能从宋炙嘴里撬出来有用的东西,只要他签字画押,做没做过根本就不重要。

反而因着宋炙对公主府的坚持,许长风才觉得有意思。不然随随便便就交代一切,他如何能折磨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