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吃了蜜枣小圆子和糖年糕,还记得要去看新娘子。
等到酒席结束,桃花抱着楠楠在院子里面走了一圈,楠楠就趴在桃花肩头上睡着了。
天成接过了楠楠,桃花抽空进了新房。
新房里面静悄悄的,冯菊来送嫁,正坐着陪顾韦,屋子里凑了一张八仙桌,四张椅子。下午的时候还没有,估计是从哪里借了凑过来的。
田方的大妹妹磨磨蹭蹭在收碗筷,偷偷看嫂子顾韦,顾韦被盯的脸蛋通红,又不能发作。
田方的大妹妹见桃花进来,吐了吐舌头,把桌上刚刚吃糖水小圆子的碗筷撤走了。冯菊抓了一把糖塞到田方大妹妹的上衣口袋里面,“我们从家带过来的,甜甜嘴。”
这个糖果比田家买的糖果高级,顾家是从百货大楼的糖果柜台买的,花花绿绿的一把。田方妹妹甜甜谢过两个嫂子,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桃花把准备好的红包塞到顾韦口袋里面,家里来喝喜酒是肖卫民他们老一辈的心意,记到人情簿子上面走的人情。桃花给的,是桃花和天成给小两口的心意。
顾韦要掏出来还回去,被桃花摁住了手,“也没多少,就是我跟你天成哥的心意,鞋子买不起,你们买双袜子穿。”
冯菊笑了,看了一眼小姑子,“你桃花姐姐说给你的,你就收了吧!”又跟桃花道谢,“顾韦年纪轻,嫁到这边还不习惯,好在明天就要回去了。”要让顾韦住在这边,烧烧煮煮,还要喂猪养鸡,她肯定不会。
顾志昌倒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两天装装样子总要装好的。放麦假农忙假的时候,总归要来帮帮忙的。
被顾韦妈一眼瞪过去,就不敢说了。
好在田家也识趣,让小两口第二天吃了中午饭,回门之后就不要回来了,直接住到城里面。田方回家说了,马上年底要考试,考完试还要涨工资的。
田家父母当然不会影响他们涨工资,让他们好好复习,没空的话,周末也不用回来。
冯菊他们几个送亲的,是跟着桃花他们一起走的。冯菊不放心,骑车骑到村口又停下来回望一眼。
天成脚尖点地,桃花给楠楠拉了拉盖脸的丝巾,“冯菊嫂子,走吧!明天就见了。”
冯菊心里也明白,父母哥嫂再多的担心都没用,后面的日子就要顾韦自己过了,只能继续蹬上自行车往家去了。
吃喜酒的隔天,牛美兰一大早起来就开始骂天栋和天磊。
“个子竖了老高,一点儿不知道让人省心。
年纪不小了,该要相亲说姑娘了。两个人一个都不上心,到现在也不知道老丈人家门朝哪边开!
人家贵州媳妇都来问我了,要不要介绍个贵州山里的媳妇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爸不上心。你们倒是自己也上上心,表姨奶介绍的你们不满意,你倒是说个想要的,我跟你爸砸锅卖铁也给你说!
你们两个,还不如人家瘸子,人家瘸子都娶了老婆,生了儿子了。”
大房的噤若寒蝉,天磊也不知道,这把要烧天栋的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了?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牛美兰兜头扔了一个玉米芯。
“你个喷气脸,知道喘气不知道讨老婆!”
天磊落荒而逃,“不讲理!”
牛美兰狂躁了一天,王秀珍都忍不住跟肖卫民嘀咕,“知道的是吃了一趟喜酒,不知道的以为吃了枪药回来了。”
牛美兰干活的时候嘴巴一刻也不停,这个实在是她的一门本事。
翻来覆去的骂,马国慧每天早上出门,途中回家拿货,晚上回家,一天跑几趟,居然都能听出来规律了。
早上骂天磊,晚上骂天栋,白天一家四个喘气的男人挨个骂过去。
天栋不管,反正起早出去做生意,晚上再回来,爱骂就骂,棉花球塞了耳朵,就当是没听见。
天磊被骂的家里待不住,只能往外去,几乎一天要多收一车棉花。
肖卫国看着原本日渐减少的棉花垛子,又开始加高了,心里悲凉:挨骂的是儿子,受害的是老子啊!
好在棉花堆成山之前,天栋发现了端倪,马上叫停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就靠市场上卖棉花,纺织厂老早不收了,棉花千万不能再收了。”
肖卫国总算是歇了口气,忍不住问天栋,“你到底是要找个什么样的?要圆的要扁的,要胖的要瘦的,要黑的要白的,你倒是说说呢!你说了你妈才好给你找呢!”
天栋掀起眼皮看了看肖卫国,不吭声:黄家条件好,黄晓东在当老师,黄晓宇在学裁缝,王明月一心要给黄晓宇找个殷实人家。
也不是说肖天栋配不上黄晓宇,但是王明月肯定是看不上牛美兰和肖卫国的。天栋从小看到大,王明月看起来笑眯眯的,对自己也很照顾,但是,看两口子的眼神就是透着看不上的意思的。
王明月在家也是大嫂,但是两口子勤快能干,带着下面弟弟妹妹过日子,处事公正,子女教养的也好,王明月自认为这个才是大嫂风范。
肖卫国两口子就靠一张蜜嘴,动是不晓得动的,声高不动,王明月当然看不上这两口子。
现在,两个人懒筋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王明月的眼。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更加要加倍对人家好,天栋不敢说出口,不代表不关注。
黄晓宇现在还没开始相亲,等到明年出师,王明月就要开始给她找婆家了。
这个话,天栋只敢在心里琢磨,要是说出来,牛美兰又是一顿哭天抢地。
好在,天气凉了,鸡鸭生蛋生的少了。
亮亮气鼓鼓的找牛美兰,眼睛红红的,“奶奶,你再骂,家里的鸡鸭都被你骂傻掉了,现在连蛋都不知道生了!”
牛美兰看着气鼓鼓的亮亮,有些讪讪,“是吗?”又跟亮亮解释,“奶奶没有骂他们啊!我是骂他们不懂事的。”
总算是收敛了些,大家的耳朵都清净了些。
田老太都松了口气,“骂的一声比一声高,我又没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