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阳露了个头，很快就被厚厚的云层盖住了，刮起了凌冽的西北风。
许是风大天冷，来灌水的货车司机更多了。
煤炉子上的铝锅端下来，换上了烧水壶。
有司机等热水，闻着包子和葱油饼实在是香，忍不住要了两个，带在路上吃。
生意居然比前两天还要好，原本觉得会卖不完的包子，一个上午就卖完了，做葱油饼的面粉都用了两盆。
眼看着就要中午，王秀珍只得抓紧时间和面，费了老大的劲儿，一脑门子都是汗。
好在围坐闲聊的人也不少，睡醒的楠楠喝了奶，在这个奶奶手里抱一抱，那个奶奶搂一搂，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
众人都说这孩子真是乖，这几天不哭不闹的，好带的很。
也有碎嘴子，出了门就讲究婆媳俩，以前两个人在家带个孩子，地里的活儿都是肖家老二做的多，这孩子也不难带，估计是在家躲懒呢！
这个，婆媳俩不知道也不关心。
恰巧，上午马国慧来送大葱，帮忙支应了一中午。
到中午，大灶都砌好了，师傅先把锅围窝好，王国强量好尺寸去买铁锅和汤罐。师傅囫囵吃了碗面条就赶紧接着干活儿了，“早点抹干净了灶台，天气不好，用两根树枝慢慢煨一煨。”
大灶不是砌好就算，还得保证不走烟，要不然一烧火，一屋子烟熏火燎的，谁能受得了？
师傅先把大灶四周抹了一遍，才架梯子爬屋顶，把烟囱砌好。
王国强买回来的铁锅和汤罐大小正好，直接就镶进去了，还带回来两斤板油，“嫂子，怕你们没工夫，还得要板油开个锅呢！”
肖老爷子煨炉灶有经验，每个灶膛拿两根小树枝慢慢烧着，一把树枝燃尽，炉灶都没有烟冒出来，“国强，你师兄的本事确实好！”
王国强嘻嘻笑，“要不然也不敢劳动我师兄！”
王国强师兄手艺好，一般师傅砌出来，总有些走烟，第一回走了烟，就算修好了，后面时不时还要走烟，总要修修补补。
第一回就没走烟的，今后走烟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王国强师兄摸了摸灶台，还有些潮气，“放东西不行，这就可以用了，等后天就差不多能正常用了。”
还有些石灰和洋灰，王国强师兄索性把后面烧火的地方也抹的干干净净的，地上也抹了半米左右的洋灰，这样以后出灰的时候就容易收拾干净。
可以用了就可以开锅了，王秀珍切了三小块板油，灶膛里小火腾着，用板油擦了一遍开锅，等到铁锅油汪汪的，就把已经焦黑的猪油渣捞出来，扔掉，拿干净布擦了一遍，才打水进来洗锅。
有了可用的大灶就方便多了，三个大灶都用来烧水，汤罐都灌满了凉水。因为灶还有潮气，只敢用小火慢慢腾着，但是也比两个烧水壶来不及烧水强多了。
肖家院子那边收摊，牛美兰到晒场来看了看，顺便给王秀珍拿了点红薯干。
屋里人挺多，有等着打水的，还有村民闲话。
“这边生意确实好，天磊跟天栋昨晚上又吵架，天磊就想往这边来，天栋不同意。”牛美兰嘴上念叨两句，王秀珍也没搭腔，他俩的生意别人不好掺和。
牛美兰“呀”一声，“丽娟来打水了？”
“肖家大婶子好！”张丽娟冲牛美兰笑笑，打个招呼。
越是往年关，李建文的生意越是好，张丽娟都来打过两次水了，这回还给李建文带了两张葱油饼。
等张丽娟出了门，国强妈王老太忍不住嘀咕两句，“也就是建文手艺好，这两口子为了张丽娟娘家，到现在自己日子还没过明白。李家长辈也不出面说道说道！”
李建文的手艺是李桂生兄弟几个攒钱送他去学的，总要给他个安身立命的本事。李建文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是李家毕竟是马家沟的大姓，除了没爹媚娘，就算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里，李家也没亏待了他。
李家门里养起来的孩子，被张家这么欺负，怎么就没个说法？
黄老二娘人忍不住打断王老太的话，“少说两句，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当初也是李建文自己承认的，他自己愿意，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再说，这几年也差不多了，就剩下个小姨子还没出嫁。”
李家门里又不是没闹过，桂生媳妇第一个不同意，李桂生是书记，家里日子好过，李建文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桂生媳妇拉扯长大的。
但是李建文认死理，桂生书记找他谈了几回，他觉得他跟张丽娟不偷不抢，能把张家门里的事情支应起来。就算是这样，每年春节也给李家门里各位长辈送节礼，也算是全了礼数。
李建文和张丽娟都是苦命人，李建文选了张丽娟无非也就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李家现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盼着赶紧把张丽莉嫁出去了，小两口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张老三养老，张老三还有两个儿子，以后的事儿怎么都好说了。
屋里烧着煤炉子烧着大灶不觉得，晒场靠着运河又靠着小河沟，外面没太阳，风一吹就阴冷阴冷的。
下午三四点，围坐着闲话的村民就少多了，不如早点回去吃了饭睡觉了。
窝冬不少人家现在还在两顿稀，又不干活，总想着省点粮食。
“妈，和面吧！外面天太冷了，油饼可没有汤面吃着暖和。”
王秀珍打开门看看外面天色，确实冷，风呼呼的吹。
王秀珍倒了一盆面，尽量多揉面，这样才劲道。“今天我们自己也吃手擀面吧，暖和。”
下午的生意明显不如前一日好，往外去的多一些，回县城的都想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城。
一直到晚上，一盆面才下去一半，烧饼也剩下了三分之一。
看着剩下的油饼，王秀珍发愁，第二天再卖肯定不如现做的暄软，给国强媳妇拿了几张回去，又包了几张给桂生书记，“桂生书记，晚上正好喝点稀饭，吃油饼，最舒坦了。回去放在灶上炕一炕就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