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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玄凌想的是,今天与年世兰马场一行十分痛快,即便从马场回来却仍旧意犹未尽,才有这一问。

玄凌想,世兰的想法肯定与自己相同,故而才有此一问,心里却早已认定了年世兰会答应。

虽然今日是初一,不去福晋那里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是玄凌不想去宜修那里,却想让年世兰提出。他是既希望后院和睦一体,又巴不得这些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

年世兰突然福身一礼,吓了玄凌一跳。

“世兰这是怎么了?”

“还请王爷万万不要为了世兰冷落福晋,世兰惶恐不安。”

玄凌收拾好心情,仍然有些失落,难道世兰并没有那么中意自己么。

“世兰如此敬重福晋,我心甚慰。我自然会去看福晋的,世兰安心就是。”

很快,玄凌就给年世兰找好了借口。

世兰如此敬重福晋,或许是还没摸清福晋的脾性,以为福晋善妒,会责罚她呢。

罢了,既然是自己先答应福晋在先,今日去福晋那里也无妨。

弘晖下学回到了牡丹阁,此时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宜修估摸着,今日玄凌和年世兰去马场骑马,今晚一定会在年世兰的重英堂用晚饭。

正想叫染冬传膳,却来人通传说前院王爷那边来人。

“知道了,让人进来吧。”

应该是玄凌让人告诉自己,今夜他是不会来牡丹阁了。

“福晋,王爷说今日政务繁忙,还有一阵子才能处理完。请您略微等等。”

“有劳了。剪秋,把人送出去吧。”

这话倒是让宜修没有预料的到,按照玄凌的性子,是完全不会把和自己的约定放在眼里的。

这其中必定不是他自己的主意,宜修就让绣夏去重英堂探听消息,就别往前院去了。若是让人见到附近身边的贴身侍女往前院去,也太过惹眼。

玄凌说让自己等等,自己也只好和弘晖一起等玄凌来了,才能传膳。

没一会,玄凌就来了。

只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感觉他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

呵呵,今日上午才和年世兰去了马场,怎么来了自己这就挎着张脸,自己才不管他呢,心里又憋屈就憋着,宜修这里可不惯着你。

玄凌和宜修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绷,弘晖却像没注意到一样,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这倒让宜修心情畅快不少,弘晖没让玄凌的臭脸影响到自己,也算自己养育有方。

弘晖去前院书房里学了一天了,虽然没做什么体力活,也是肚子空空的,不吃饭可不行。刚才玄凌臭着一张脸走进来时,还以为弘晖会受他影响呢。

没了对弘晖的担心,宜修可放开胃口吃,桌上坐的三个人,没一个人开口说话,却只有玄凌一个人冷着张脸,心里也不高兴。

玄凌不高兴,自然吃得也不爽快,没一会就吃饱了。

染冬看玄凌吃好了,上了今日的甜品,乃是一盏杏仁茶。

宜修和弘晖倒是还在吃着,宜修因何会没有问过弘晖,却能知道他上了一天的学,一定饿了呢?

弘晖在前院上学,宜修在自己的牡丹阁里也拿着史记、论语翻来覆去地看呢。

宜修特意拿了一本空白本子,誊抄这些经典,还在旁边用小楷记上自己的感悟。

等弘晖放学了,还会让他把今日所学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

既是让弘晖温习一遍,宜修也能趁此机会,听听大儒的见解。

宜修自然也会与弘晖讨论疑难问题,若是两人想不出,还会让弘晖第二日去上学时问问夫子。

就这样,虽然只有弘晖一人上学,实则并不孤单,有宜修与他一同读书。

宜修和弘晖没吃完,玄凌只能坐在桌上,看着二人吃饭,自己则端着那一盏杏仁茶,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杏仁茶虽是柔则最爱,却因为其甜美和特殊的风味,也深得宜修喜爱。

上一世因为宜修心里不能原谅柔则,所以连带着这一美味也给抛弃了。

如今心结解开,自然没理由放着杏仁茶的美味不管。

玄凌一闻到杏仁茶的香味,就想到了和柔则相处的点点滴滴。

宜修当然知道,就是要让玄凌时时刻刻想着自己的姐姐,他才不会闲着没事来烦自己。

玄凌将杏仁茶一饮而尽的时候,宜修和弘晖的杏仁茶也端了上来。

“王爷既然吃完了,不妨先去榻上躺着歇一会,妾身和弘晖也就用完了。”

“不着急,你们慢慢用吧。”

玄凌还是冷着一副面孔,心里想的却和来时不一样了。

玄凌来的时候想的是,在宜修这里冷着面孔,也是在提点宜修,即便自己偏宠年世兰,你也不许在请安或是别的什么时候给世兰难堪。

而现在想的全是宛宛和自己相处时的点滴,现在的玄凌盘腿坐在榻上,只能靠不断盘着手中的手串,才能平复下来自己对于柔则离开的悲愤之情。

宜修和弘晖两人用完之后,弘晖看自己阿玛脸色不太好,偏头看了看自己额娘。

宜修示意弘晖若是没什么事,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弘晖看懂宜修的暗示,准备回自己的偏殿里去。

“阿玛,额娘,儿子今日上学还有些功课留着,想先回去完成,弘晖先告退了。”

玄凌只是闭目养神,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同意。

“那弘晖也要多注意身体,功课完成了就早些睡。养好身体,明日上学也有精神。”

此时的宜修只有一副慈母模样。

玄凌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看了看,母子情深,也曾是他最盼望的。

“多谢额娘关心,儿子先行告退。”

弘晖走后,玄凌已经是一副冷面孔。

或许是想让宜修先开口认错,宜修哪里会惯着他,只低头看起自己的书来。

玄凌闭目养神等得都快睡着了,才听见宜修的声音响起。

“晚饭时用了一盏杏仁茶,此时妾身满脑子想的都是姐姐,不知王爷是不是也因为杏仁茶而思念着姐姐呢?”

方才等着玄凌的时候,绣夏已经打听好了今日玄凌要来自己这里的前因后果。

“年福晋身边的颂兰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来是所为何事,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之前年世兰在宜修面前表忠心,就说“以后福晋有什么事,为掩人耳目,遣人去找妾身身边的颂兰即可。”

绣夏接着说道。

“王爷把年福晋送到重英堂,眼看着要回去,最后问了年福晋一句,可想王爷今日再过来重英堂。年福晋想,今日正好是初一,是王爷来福晋这里的日子啊,于是固辞。当时看着王爷就有点意外。”

绣夏把事情详细告诉宜修,让宜修也了解了个清楚。

年世兰之前在宜修面前表忠心,宜修还有些迟疑,怕年世兰只是在蛰伏,等摸清自己底细之后,就会露出獠牙。

依着年世兰的性子,若真是在蛰伏,恐怕听到玄凌这话,早就按捺不住心情,留玄凌在重英堂了。

如此看来,年世兰或许也有几分真心想过安稳日子。

回到宜修和玄凌这处,方才宜修一直在看书,突然抬头来了这么一句。

玄凌全然没有预料到,宜修竟然会主动提起柔则,有些愣神。

“妾身不该提起姐姐,让您伤心,请王爷责罚。”

玄凌迟迟没有回应,宜修只好以退为进。

可是在玄凌眼中,柔则已逝,自己又怎么能苛待她的妹妹。

“福晋起来吧。”玄凌从榻上起身,拉起宜修。

“没想到福晋也还如此思念柔则。”

知道自己不是王府里唯一还记得柔则的人,让玄凌觉得宜修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支蜡烛。

其实说到底,还是玄凌不准旁人在自己面前提及柔则,又能怨得了谁呢。

这让玄凌内心更加肯定,自己对柔则的痴情有人见证,也有人为自己和柔则垂泪。

如果能妥善利用这件事,那必然会成为宜修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简单一盏杏仁茶,便能让想敲打自己的玄凌退去一身戾气。

还能让玄凌与自己保持距离,这买卖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一夜过后,玄凌静悄悄地去上朝去了。

或许是昨日那盏杏仁茶起了作用,让玄凌心中泛起了悲伤遗憾的涟漪,今日他去上朝时刻意没有吵醒宜修。

几日后的早晨,牡丹阁正殿里,府里的侧福晋和格格们齐聚一堂。

今日是九月十日,是要来牡丹阁请安的日子。

秋菊已经开了,牡丹阁的庭院中摆满了金黄的菊花,刚一看到时,任谁都会觉得夺人心魄。

可大家来牡丹阁请安时实在太早,没什么心情观赏这金灿灿的菊花。

宜修也不愿让大家好不容易请安一趟,还要在外面吹冷风。

也是早早就起来梳洗打扮,好让人来了就能进屋里。

李静言依旧是第一个到的,自打李静言生下弘时,能来请安后,次次都是来得最早的。

虽然现在的三阿哥还没满周岁,实际上也用不着李静言怎么照顾,有乳母看护就够了。

李静言在来请安之前也去临翠斋的偏殿去看了弘时,见他睡得正香,便能安心,悄悄退出去了。

年世兰也早早来了,玄凌这些日子一直在重英堂,昨日也不例外,因此玄凌一去上朝,年世兰便起来准备,等会去牡丹阁请安。

齐格格和吕格格同住一处,又住的偏僻,因此来的最晚,却也是没迟到。

宜修坐在主位上,其余人等分坐两侧,桌子上也摆着开得正盛的菊花,不过与院子里的不同,桌子上的菊花乃是紫色的,与热烈的金黄不同,更显得静谧与高贵。

宜修特意让染冬准备了奶茶和点心,自然是每人都有,分别放在桌上,一碟点心和一盏奶茶。

也是怕大家聊天说个没完,又还没用早饭,先给大家垫垫肚子。

不过能坐在牡丹阁里的,平日里也用不着干活儿,胃口小,因此在宜修这里用了奶茶、点心,回去之后倒是能省去一餐早饭。

一般说来,奶茶应该是咸的。不过王府里汉军旗出身的不少,为了迎合她们的口味,宜修让染冬专为她们做些甜的奶茶。

后来,宜修也好奇,甜的奶茶能是什么味。

偶然一尝,果真不错,自那以后宜修这里也常喝甜味的奶茶了。

今日请安,依旧是聊天为主。

还是李静言先开的头,说起年世兰最近的盛宠。

“世兰,你可真是好福气,刚进府便是盛宠。”

“姐姐这是哪的话,我刚入府,不过是王爷见着我新鲜些罢了。”

年世兰这话着实有些谦虚了,先不提年世兰入府这些天,玄凌去重英堂的次数,恐怕是别人一年见到玄凌的次数了。

就光说玄凌带着年世兰出去骑马,那可就是之前的柔则都没有的待遇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就说到了子嗣上去。

年世兰也知道,如今弘时还没满周岁,于是问李静言。

“李姐姐,你刚怀上弘时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李静言被年世兰这么一问,顿时红了脸,却也一五一十的说来。

“也就是,早晨起床时有些恶心反胃,再就是腰上有些酸吧。”

年世兰认真听着。

宜修突然意识到,这时候的年世兰还没有过身孕,自然对这事格外期待。

没等宜修细想,外头突然有些声音传来,打断了宜修的思绪。

自然,殿内的说话声也停顿了一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确认方才门外的确是有动静。

这时一穿着淡青色衣服的侍女进来回话。

“启禀福晋和各位小主,院子那边来人,说有要事禀报。”

这时,宜修才想起来,今年夏天发生在行宫里的那件事。

看来今日园子里来人要说的事,应该就是那女子被诊出有孕了。

李静言的年世兰等人还都是一头雾水,不知园子里发生什么大事,竟然要直接往福晋这儿禀报。

众人虽都知道今年行宫里那件事,可谁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传吧。”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宜修已经发话让那人进来回话。

那孩子既然都已经在那里了,此时再要做些什么,也都晚了。

宜修有弘晖在,也并不在意这世上多这么一个四阿哥。

宜修想,只看以后哪位妹妹有福,能白得一个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