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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和李静言跟在竹息后面,往德妃宫里走去。

这是李静言第一次进宫,自然也是第一次到德妃这里来。

虽然李静言的确好奇,在这么冷的冬日里,德妃会在自己宫里的庭院中摆放什么奇珍异宝,给庭院增色。

可她更害怕自己在德妃以及宫人面前失礼丢面子。

于是李静言目不斜视,紧紧跟在宜修后面,跟着宜修的脚步往前去。

竹息将宜修二人带到德妃面前,此时的德妃正不断把玩自己手中的碧玺手串。

殿内中央的香炉中道道烟云袅袅升起,笼罩在殿内,阻挡了宜修二人的视线。

李静言看不到德妃的真容,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德妃身旁有竹息通报“娘娘, 福晋和侧福晋来给您请安了。”

“妾身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吉祥。”

宜修和李静言刚一进门,就给坐在正中央的德妃行礼请安。

两人的声音散去后,方才把玩手串的声音也停了。

“你们来了,快坐吧。”德妃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多谢娘娘赐座。”

宜修和李静言二人往前走,从香炉旁边走过,方才看清德妃的真面目。

虽然德妃所出的四阿哥,也就是玄凌,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可她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

而且德妃不仅美丽,也十分有威严,兴许是在宫里待久了吧,只看一眼,李静言就不敢再看。

李静言紧跟在福晋身后,选了紧靠着宜修的位置坐了下去。

“你们已经在皇上面前谢恩了吧。”

“是,额娘。已经向皇上谢恩,我们才过来的。”

宜修颔首回话,不敢怠慢。

李静言乖巧低头,也应了一声“是。”

“这便是侧福晋了吧,快抬头让本宫看看。”德妃又望向李静言说。

李静言乖乖抬头,却还是低着眼眸不敢直视德妃。

“这面相看上去就是有福之人啊,怪不得能顺利为玄凌顺利诞下三阿哥,等三阿哥再长大些,能进宫了,可要带来给本宫瞧瞧,玄凌府里可是许久没有这样大的喜事了。”

德妃一说起三阿哥,心情就有些不错,对着李静言说了不少话。

“是,额娘。等三阿哥大些了,我一定再带着静言和三阿哥入宫,给娘娘瞧瞧。”

因这是李静言第一次来宫里,宜修怕李静言说错话,所以这次帮着她回话。

“这便是再好不过了。”

德妃一翻手里的手串,往身旁的方枕上一靠,许是坐久了,有些累。

说起孩子,德妃想到了弘晖。

“不是说今日弘晖也会进宫吗,怎么今日我没见着他呢?”

“回额娘的话,方才在皇上面前谢恩时,皇上见了弘晖十分喜欢,特意留他说几句话呢。”

“原来如此,竹息你再去外面看看,弘晖快到了没有。”德妃转头吩咐竹息。

然后跟宜修说话“弘晖今年该是七岁了吧。”

“正是呢,自从上次弘晖入宫见了娘娘之后,长高了不少,也一直念叨着想见祖母,这才说进宫谢恩时,也带上弘晖,让他和娘娘见一见。”

今日虽然是因着李静言晋封,进宫谢恩,反倒是德妃和宜修二人聊开了。

李静言也并没有因此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若是真让自己与德妃娘娘说话,自己还真是有点不太敢呢。

“正是呢,小孩子长得快,弘晖上一次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我都怕自己认不出来呢。”

德妃想到弘晖,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来。

“怎么会呢,额娘。祖母见了自己孙儿,哪里有认不出的道理呢。”

正说着弘晖,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推门而入的正是,竹息和弘晖。

“娘娘,小阿哥来了,是皇上身边的梁公公亲自送来的。梁公公看我正在门口等着阿哥,便把阿哥交给我,就回去了。”

看来皇上是真挺喜欢弘晖的,竟让梁九功亲自送弘晖来。

竹息走到德妃身边回话,弘晖则是在宜修她们刚才行礼的地方,给德妃行礼。

“见过祖母,祖母吉祥。”

“哎呦,是弘晖啊。快上前来让祖母瞧瞧。”

弘晖快步走到德妃身前,德妃左瞧瞧右瞧瞧。

“弘晖果真是长高了不少,看上去也壮实。”

德妃取下自己的护甲,捏了捏弘晖的小脸。

“祖母看上去,与上次弘晖来请安时,脸色更好了呢。”

“哈哈,弘晖这么会说话,一定是你额娘教得好。”

德妃听了弘晖的话觉得十分开心,拉着弘晖坐在自己身边。

对德妃来说,弘晖的父亲是自己的儿子,弘晖的母亲又是自己的表侄女。

弘晖还是玄凌的长子,因此德妃看弘晖是越看越喜欢。

说了好长一会儿,德妃问了弘晖爱吃什么,可喜欢读书吗诸如此类的话题。

见话说得差不多了,德妃问“弘晖这次来宫里,祖母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呢。弘晖想不想去看看呀?”

“想,祖母对弘晖最好了。”

“竹息,带着阿哥去看看前些天,宫里新制的小瓷人去。”

“是,娘娘。阿哥往这边来。”

竹息领着弘晖往偏殿走去。

宜修对李静言说“静言,弘晖还小,在宫里难免有些疏忽,你帮我看着弘晖去吧。”

“是,福晋。”

李静言起身“德妃娘娘,妾身告退。”

她跟上竹息离开的脚步一起往偏殿走去。

刚出了正殿,李静言长舒一口气,在德妃面前,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福晋竟然能和德妃娘娘对谈如流,实在是厉害。

见这里已经没有外人,德妃也可以跟宜修说些正经事了。

“宜修啊,弘晖都已经这么大了。先前王府里子嗣不丰也有玄凌的原因在,如今三阿哥出生,原先的事儿也都过去了,我看往后府里可是要换一副景象了。”

德妃这是在提醒宜修呢,这么多年王府里就三个孩子平安降生,的确是有玄凌的原因在,他先前独宠柔则,柔则走后也不进后院,德妃也知道王府子嗣不丰,玄凌确实有责任。

可你宜修就没责任了吗,这几年玄凌去后院虽然少,但也不是不去,可是知道三阿哥降生一直没有孩子降生。

德妃怀疑是宜修在暗中做手脚,如今德妃借弘晖已经长大这件事,提醒宜修,你的地位如今是稳如泰山,实在没必要耍手段,若是一个不小心,反倒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从前如何德妃不管,如今三阿哥出生,至少说明玄凌已经走出来了。往后王府里若仍是子嗣不丰,那德妃就要敲打敲打宜修了。

“正是,之前王爷一直怀念姐姐,如今看来也是走出来了。妾身也希望府里能多些孩子出生,弘晖也好有些弟弟妹妹作伴。”

这锅宜修自然是不背,不过顺着德妃的意思说总不会有错。

德妃没想到,宜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搬出柔则来,一时有些失语。

“妾身身为王爷的妻子,王爷的孩子就是妾身的孩子,一定会视如己出。”

宜修听了德妃的话,不大爽快,语气也有些不好。

本来德妃与玄凌许诺自己,生下孩子就能晋为福晋,你们的诺言没实现,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况且这一世宜修本就无辜,说起这话来更是有底气。

“正是如此,你能这么想,很好。”

气氛有些沉重起来,弘晖出现得正是时候。

弘晖拿着精美的瓷人,跑到德妃面前。

“祖母,弘晖很喜欢这些瓷人,多谢祖母赏赐。”

“弘晖喜欢就好。”

德妃脸上重新出现笑容,问弘晖。

“弘晖今日开心吗?”

“回祖母的话,弘晖今日可开心了。”

“那就经常进宫来看看祖母,祖母在宫里可想着弘晖了。”

“是,弘晖一定经常来宫里陪伴祖母。”

德妃看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宜修他们继续说话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今日这便回去吧。”

“是,妾身告退。”

宜修起身回话,此时李静言也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一起回话。

“孙儿告退。”

走在出宫的路上,李静言依旧是有些胆怯,紧跟着宜修。

直到出了宫门,到了马车上这才好些。

李静言一进马车就以手抚膺,似乎在宫里这一下午好像过了一整年那么长。

宜修和弘晖同在一辆马车上,并不与李静言在一处。

等他们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暗了,李静言就向宜修告退,回去自己的临翠斋了。

这个时辰,便是平日里教导弘晖的夫子也应该离开了。

宜修和弘晖就一起往牡丹阁去,正好也是用晚饭的时间了。

晚饭过后,是母子二人坐在一处一起看书的温馨场景。

晚上看书虽然有些费眼睛,可耐不住两人都喜欢看书,剪秋虽然劝过,可长夜漫漫,除了看书打发时间,宜修也不乐意做旁的事情。

反正宜修是福晋,份例里面的蜡烛都是极好的,在夜里点着看书倒也正好

这时安静下来,宜修方才听得清楚,一直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从弘晖那边传来。

宜修不禁疑惑,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于是开口问弘晖。

“弘晖,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吗?滴答滴答的。”

弘晖仔细听了一会,好似想起来了什么。

只见弘晖从袖口里拿出一圆圆的似乎是小盘似的,一个物件,上面花纹繁复,宝石镶嵌其中,倒是十分华美。

弘晖把那东西放在手心,好让宜修看清楚。

“这是皇玛法留我说话时赏给我的,说是外国进贡来的怀表。能看时间。”

宜修接过那怀表,打开一看,果真看见里面的指针有节奏地不断转动。

“额娘,弘晖虽然喜欢着怀表,可实在是好奇,此物到底是如何动起来的。额娘,弘晖能把这怀表拆开看看吗?”

弘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小东西,实在是好奇得紧。

可这东西是皇上御赐,不容有失。

“不行,此物是皇上御赐,弘晖若是拆开的不能复原,岂不是要遭罪。”

“不过,若是弘晖自己找来的,那便怎么处置都可以。”

宜修虽然拒绝,却不忍心完全否决弘晖的好奇,只好给弘晖指了一条路,可此物稀奇,恐怕弘晖很难找到第二个。

宜修把怀表重新交到弘晖手上。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弘晖,听着怀表里传来滴滴答答的响声。

宜修心里突然有些感触,‘时’王府刚出生的三阿哥,被玄凌赐名为‘时’,意思是希望弘时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阿玛、额娘身边。

宜修对弘晖自然也有这样的期盼,这可是前世跨越了宜修半生的夙愿,就是希望弘晖能一直陪伴自己。

这一世,自己终于能有这份幸福。

今日弘晖得皇上赐下这怀表,记录时间,是否也是上天在告诉自己,这一世自己可以得偿所愿,弘晖必定能长命百岁。

想到这,宜修想了想自己有多久没抱过弘晖了?

珠光映着弘晖的身影,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宜修突然很想抱一抱弘晖。

“额娘,是不是许久都没抱过你了?”

“额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弘晖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解。

是啊,弘晖已经是大孩子了,天天都要上学,似乎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额娘想抱抱你。”宜修说话从来不这样没头没尾的,这可与宜修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弘晖敏锐地察觉出额娘的不同,迎上宜修的怀抱。

抱着怀里的弘晖,宜修心里自前世积累起的阴霾,似乎出来了阳光,再过不久,阴霾就会散尽。

自从重生一世,宜修知道了许多从前不曾知道的事,比如弘晖竟然如此喜欢读书。

“弘晖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读书呢?”

弘晖思索了一会,回答说。

“儿子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书上写的,便想知道下一句。看了内容就,想知道书里讲到底讲了些什么。读通之后,又觉得神奇无比。小小一本书竟然能千秋长存,告诉我古代圣贤所思所想。于是儿子愈发爱看书了。”

宜修听弘晖这么说也有同感,自己本是因为不想把自己的医术现于人前才开始看书的,慢慢也陷入那些文字当中,每每读懂只感觉受益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