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伏夕他们将食物放到圆洞的正中间,狱卒熊们见到后,眼前一亮。
“晚饭来了!”
他们吞了吞口水,砰砰砰跑过来。
因为奴隶们太老实,第一层的管理很松散。
虽然锢魂狱里黑压压地到处都是守卫,但是大多数在暗处待命。
实际上看管奴隶的,只有五个狱卒。
鹤伏夕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们后,十分主动地迎上去,为每个狱卒递上吃食、松松毛发、锤锤肌肉:
“各位大人,今天的肉特别鲜嫩,果子都是纯甜的……”
狱卒们被她伺候得很舒服,连素日吃腻了饭食,似乎也格外好吃起来。
“你这小熊,倒挺机灵?”
一个头头模样的狱卒,乜斜着眼看她:
“瞧着还有点眼生,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鹤伏夕殷勤地给他梳毛:
“大人一个管上千上万个,哪里有空留意我?小子我也来过几次,不过大人实在忙,我想给大人请个安,又怕打扰了您。”
一顿吹捧,让狱卒头头的心情舒畅极了。
鹤伏夕趁机说:
“大人成日里盯着这些蠢货,眼也乏了。趁这会儿晚饭放松一下,不如看点儿新鲜的?”
“嗯?”狱卒头头有些兴趣:“说来听听。”
“不如……从他们当中,挑一些不那么蠢笨的,来斗一斗,给大人们看个乐呵?”鹤伏夕道。
狱卒们又是眼前一亮。
说起来,因为第一层关押的奴隶太低贱,掀不起什么风浪。
故而,巨熊族分配守卫时,把最不堪用的熊人分配到这里,不指望他们多会管,知道大鞭子抽就行。
也就是说,第一层的狱卒熊,在整个锢魂狱的守卫里头,是最没能力的,地位也是最低的。
别看他们日日把奴隶送往斗兽场做斗饵,其实,他们连斗兽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呢。
低等狱卒,根本不配观赏斗兽。
因此,对于这项血腥又带有统治者傲慢的活动,他们暗自向往。
鹤伏夕的提议,无疑给了他们机会。
“还是你机灵!”狱卒头头大喜,把钥匙递给身边的小狱卒:“你去,挑几个好的!”
然而要是还没到小狱卒手上,就被鹤伏夕截胡了。
她笑嘻嘻:
“正是吃饭的时候,怎么好劳动这位小大人呢?各位大人只管吃好喝好,大小事吩咐我们小的便是,权当给个机会让我们好好服侍您。”
狱卒头头大笑:
“你小子,够上道!我便是认你做干儿子也得!”
“那就承蒙干爹怜爱了。”鹤伏夕乖巧地递上鲜嫩的肉。
然后,趁熊人之间气氛融洽,相谈甚欢,她留下灵羚服侍,自己跑去选兽。
她打开第一个监洞,凶狠地抓起一个雄兽,仔细端详。
那个雄兽虽然比她高比她壮,可长期被奴役的他,养成了看到熊就瑟瑟发抖的性子。
哪怕眼前这个熊,他轻轻一捏就能将其胸膛捏碎。
他也不敢动一个手指头。
奴性,以及对巨熊族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鹤伏夕皱了皱眉。
她扔开这个雄兽,朝方才出声的母子俩走去。
那雌兽见熊人走过来,面上先是恐惧,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然后又像想起什么,眼中射出憎恨的光芒。
鹤伏夕俯首时,她防备地往后挪了半步,直至背抵着了墙。
“你……为了孩子……冥时……”
鹤伏夕低声快速说完几句话。
然后,嫌弃地站起来,大声道:
“老弱妇孺,不顶用!”
然后砰地把门合上,又打开另一个监洞:
“矮小干瘦,没看头!”
又把门合上,打开下一个:
“长得太丑,辣眼睛!”
……
硬是把所有监洞都打开了个遍,最后才喊出两个雄壮的。
这两个兽人踏出监洞时,几乎所有监洞里的兽人,都心照不宣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两个兽人你推我我推你地表演了半天。
狱卒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他们没看过斗兽,但斗兽是这样的吗?
一丝血儿也未出,闹着玩呢这是!
“娘的,是不是耍老子!”
狱卒头头生气了,给了两个兽人一鞭子,然后指着鹤伏夕:
“看你选的什么好人?成年兽有什么趣味,给我拉两个小兽出来!”
他目光一扫,锁定在最初那对母子身上:
“就那个,拉出来!”
小兽吓得哇地哭了。
雌性死死抱着孩子,眼底是巨大的悲愤。
而此时,将原本面色还有些犹豫的奴隶们,也彻底激了。
他们忍辱负重,被熊人压榨,在斗兽场上失去家人。
如今,连孩子也被残害。
他们图的是什么?
他们的希望在哪里?
鹤伏夕见势头不对,赶忙上前笑道:
“大人,您看您晚饭都吃得差不多了,还看这有什么趣儿?反而搅扰了您夜间的睡眠。不如留明儿早饭,也好当个下饭菜。”
狱卒想想,也是,便浑不在意地让两个奴隶兽人也回去了。
鹤伏夕和灵羚收拾好桶,继续往第二层去。
在他们身后,有一道视线长久凝视。
“冥时。”
搂着孩子的雌性喃喃。
前往第二扇门的路上,四下无人,灵羚道出自己的疑问。
“为何要同他们做冥时的约定?我等直接把狱卒杀了,将他们救出来,不就好了?”
他在第一层待过许多年,深知那里的守卫不堪一击。
鹤伏夕却摇摇头:
“杀了,救出来,然后呢?”
她笑笑:
“第一层的守卫不是问题,问题是,一旦外来入侵的警报拉响,整个锢魂狱全层戒备,我们还如何攻进去?”
“再者。”鹤伏夕道:“就算你能杀光第一层的守卫,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呢?越往后,守卫的力量越强,他们便是用兽海战术,也能耗尽你。”
灵羚眉头发皱。
这确实是巨熊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哪一层的守卫,就由哪一层内部解决。”鹤伏夕说。
灵羚瞪大眼睛:
“你的意思是……”
“没错。”鹤伏夕眼神幽深。
“巨熊族只知锢魂狱精兵良将,守卫森严。却未曾想,越是严防死守,就意味着囚犯越是危险。被关在这所监狱里的奴隶们,便是锢魂狱内部的,一把夺命尖刀。”
她哂笑:
“熊人自以为掌握一切,却不知自己与死神同行。千年来,这把刀悬在他们的心口上,也该落下来了!”
灵羚恍然大悟:
“所以,我们只需要叫醒沉睡的猛兽,巨熊所作的恶,猛兽自己会复仇!”
鹤伏夕点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走到第二层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