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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拉开了04年第一场串亲戚大赛的帷幕。

一家一家的过,先是小辈陆续给长辈拜年,接着是同辈与同辈之间聚会。

这种感觉苏杭还是挺怀念的,如果身边这几颗小趴菜不抱着电视看,而是愿意陪自己打牌的话。

大人的牌桌他上不去,吵吵闹闹的也睡不着觉,这可有点无聊了。

去院里看到有小孩在抓麻雀,挺有意思,跟着一起逮了几只。

小孩瞅着他手上的麻雀,生怕被他这个坏蛋独吞。

苏杭忽然又觉着不好玩了,将麻雀丢给小孩,出了院子。

三舅爷爷家地处同城最南边,算是同城发展最缓慢的地块之一。

这面一座高楼没有,齐刷刷的平房,一水的北方大杂院。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近,自然也更加热闹。

初三的庙会上午似乎就走完了,但下午的街道之上仍然是人潮汹涌。

卖货的,卖小吃的,套圈的,打气球的,应有尽有。

比广场那边的街道更接地气。

苏杭转了几圈,看了看时间,回了三舅爷爷家。

大人们似乎也感觉到时间挺晚了,牌摊便散了。

回家路上,苏杭和爸妈说了不想参与家庭聚会的想法,被老妈给了两巴掌。

虽然挨了打,但好歹后续走亲戚的活动不用他参加了。

初四这天,久违的小摊摆了出来。

首先凑过来并不是孩子们,一波正准备去前街运动场打门球的老头倒是都凑了过来。

苏杭笑的开心,“哟,您几位这是凑出队伍来了?”

老郑笑的开心,“等你小子拜年等不着,还不兴老汉们打个球啊。”

吴老头道,“可不是,你这小子可不厚道。”

陈老头点点头,“年三十那天碰上了,这小滑头说初一就来拜年,我这一顿好等。”

苏杭抱了抱拳,“我的爷爷们呐,我一小孩,没啥主导权呐。”

陈老头眼一瞪,“那就是小苏的不是了,回头看着他,得好好说他一顿。”

吴老头笑起来,“看来小苏这顿骂是挨定了。”

陈老头笑得欢喜,“小杭啊,晚上爷爷家就我和你奶奶,你过来吧,你不是爱吃那鱿鱼吗,你奶奶研究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杭道,“那敢情好,晚上我早收会摊,我帮奶奶弄。可能还得您帮我个忙呢。”

老郑怒道,“老陈,这小子年前就答应帮我研究研究那个Vcd了,你倒是先占上了!”

陈老头笑的开心,“你不服啊?你给这小子准备啥吃的了?”

老郑郁闷道,“老子家里没老婆子了,跟你比不了。”

苏杭道,“您们别急,我一家一家去还不成吗?”

咋咋呼呼,吵吵闹闹,终于将一帮子老头送走,又来一波老太太。

苏杭想着要不要搞一个老年活动中心,自己可太擅长跟这帮子老人们一起玩了。

这帮老人,个顶个的高消费群体,给他们提供个娱乐的场地,组织组织活动,偶尔卖卖保健品啥的,这生意绝了。

陈老头家里的大儿子在市工商局工作,据说也是个有名字的。

这个年代,攀扯关系还真用不上那么些套路,那么些钱。

真心换真心,总能擦出点什么火花来。

一连几天,发出去的帖子回复的人不少,顶用的人没一个。

这个时代画画这一行业还真有点算偏门,在近一两年内,艺考在全国其实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了。

但对于同城这种小城市来说,直到06,07以后,才开始真正普及起来。

有些忧桑的苏杭,还是将重心放在了小摊之上。

正月十五越来越近,开学的日子也不远了。

苏杭在小摊前嗑着瓜子,曾经在年前见过的中年人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苏杭心中疑惑,但也没多想。

中年人走过来翻捡了一阵,笑道,“真巧,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苏杭笑道,“可不算太巧,我家就在这,我又在这里摆摊,您只要来,总是要碰上我的。”

中年人笑起来,“你这小摊倒是什么都有,就是一些字画类的,没见你摆。”

苏杭摇摇头,“大叔,我这小本生意,哪能够得上古董字画啊。别说是没资金,就算有,我这年纪,这眼神,这阅历,能玩的转吗?”

中年人点点头,“是我唐突了,我这人酷爱书画,就喜欢在小摊上淘一些民间作品,让你见笑了。”

“您燕京人吧?”

“好眼力,我祖籍鲁省,在燕京待了四十多年。”

“应该是好耳朵,那您来这边是?”

“算是旅游,顺便见个老朋友。”

“原来如此,您是画家还是书法家?”

中年人笑道,“算不上,勉强会些绘画上的门道。”

苏杭一怔,“还有这好事?”

中年人同样一怔,“什么?”

苏杭倒是来了精神,热络道,“您贵姓?”

“免贵,王福生。”

“王叔叔,您平时画些什么啊?”

“什么都画,前三十年主攻国画,近十几年倒是什么都接触,对于西方的绘画技法比较感兴趣。”

“那个啥...人像素描会吗?”

王福生愣了愣,“算是得心应手。”

苏杭搓了搓手,“如果说,我来描述这个人的具体长相,您能画出来吗?”

王福生笑道,“得看描述的准不准了。”

“那可太棒了,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

“您先别急着拒绝,您开个价,别看小子人小,兜里倒是很鼓。”

王福生摇摇头,“近几年我甚少作画,更多的是看与想。”

苏杭遗憾道,“有些唐突了...”

“你为何想要请人作画?”

“有些人,永远见不到了,想留个纪念...”

“没有照片之类吗?”

“没有的...”

王福生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我愿帮忙。”

苏杭激动道,“真的吗?”

“你先别急,我还有个要求...”

要求并不算离谱,苏杭与王福生聊的越发热络起来。

在街角处,有少女仍旧穿着洗的发白的棉衣,远远望向这边。

她眼眶微红,脸上,手腕上隐约有伤痕,让人怜惜。

她眼中却并无柔弱,咬牙坚持罢了。

望着少年人与顾客相谈甚欢,少女终究没勇气走到他的面前,向他发出求救之声。

苏杭...

你知不知道...

我的奶糖早就没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