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声音轻柔,却铿锵有力。
“世间之事繁杂无章,总有一些误会因为沟通有差,越来越深。”
“顾明的原话狗屁不通,我想替他说的简单直白一些,您别介意。”
“那么。”
“伍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王新翠眼神复杂,叹了口气,“这是他要问的吗?”
苏杭道,“您只管回答便是。”
王新翠稳住心神,用手掌撑住额头,低眉顺目。
“故事很长...”
顾明杀人出逃之后,王新翠一家的日子并没好过多少。
恶人是杀不完的。
为首的恶霸被当场杀了,可惜家里有个弟弟,在同城生意做的很大。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种人对于所谓的兄弟情自然嗤之以鼻,但打着为兄报仇的幌子,做些龌龊事,也并不出奇。
何况兄弟俩的品味还真他妈一样。
这人第一次来王新翠家闹事时,便一眼瞧上了女人。
没有顾明,没有公公。
孤儿寡母,如何抵挡世间的险恶呢?
这次没有意外了。
王新翠屈辱欲死,女儿的哭声成了牵绊她的唯一稻草。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时,有人神兵天降。
伍辰身上无刀,心中却是文韬武略。
救下王新翠后,当夜便杀到了那人身前。
一刀未出。
那人从此便是惊弓之鸟,再不敢踏入王新翠家一步。
伍辰自然预料不到那人会被吓破胆,留下的原因有二。
保护这一家人一世平安。
安抚一心求死的王新翠。
说到王新翠受辱欲死,苏杭双拳紧握,牙呲欲裂。
说到伍辰神兵天降,侠义无双,苏杭心中欢喜,拍掌叫好。
王新翠瞧着苏杭孩子气的样子,心中的悲苦之感竟然少了些。
“伍哥毕竟是单身男人,在家中出入并不方便。”
“是婆婆与我商量之后,想出了假结婚这个法子,堵住了悠悠众口。”
苏杭点点头,“那如今...”
王新翠摇摇头,神色复杂,“我与伍哥清清白白。”
“婆婆曾经提出过这事,伍哥是真正的男人,不愿趁人之危。”
“我则是...我配不上伍哥的。”
苏杭叹了口气,“六年...真是爷们。”
“姨,你要搞清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那些王八蛋,你就该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活得越来越好。”
王新翠点了点头,温柔一笑,“小杭,谢谢你。姨早想通了,为了露露,我也该好好的活下去。”
苏杭点点头,“那就好...这样很好,嗯,真好。”
苏杭犹豫一阵,“那如果...如果说出国,能让你们一家团圆,你愿意吗?”
王新翠犹豫一阵,眉头紧皱。
“我...”
苏杭呼了口气,“姨,不着急回答。”
“好好商量商量,好好想一想。”
王新翠重重点了点头,“姨知道的,好孩子。”
从王新翠家出来,苏杭重重的呼了口气。
参与进这种只在新闻,媒体上见过的事件之中,让他心绪复杂却又激动难言。
对恶的憎恶,对善的宽容,骨子里流淌着正义的血,让他沸腾。
平复了一阵之后,才缓缓离开这里。
刘葭正在跳绳,刘老头似乎在帮她计数。
苏杭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进院看了看忙碌的母亲,开始折腾自己的小物件,准备出摊。
苏杭每天摊子上摆放的东西都不一样。
除非是极有利润或极重要的东西会天天出现,其他小东西,每天都会换着展出。
这也算是引流的另一种方式。
探索欲望。
每个人都知道,苏杭的摊子上总会有新奇的,不同的东西出现。
刘葭拿起几个图案漂亮的啤酒瓶盖笑道,“这玩意你都收啊?有人买吗?”
苏杭点点头,“我看你就挺喜欢。”
“完全没有买的欲望好吗?”
“这几个一起买回去,喊你爷爷造型一番,打几个小孔,用线串成串儿,做个手链,酷毙了好吗?”
刘葭倒是颇为意动,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我爸早上来看爷爷了。”
“没打一架?”
刘葭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那就是没打,破冰了吗?”
刘葭高兴道,“当然,有本姑娘拿不下的老头吗?”
“你也就这点实力了。”
“哼!这些瓶盖怎么卖?”
“1块3个,3块这10个都拿走。”
“2块行不行?拿回去还要自己加工,多麻烦啊,也就是我爷爷心灵手巧,你碰上不会加工的人,谁乐意买你的啊。”
“2.5拿走,别废话。”
少女美滋滋的,“成交。”
“我终于体验到这种乐趣了。”
“我就说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到你这里讨价还价,因为你就是个没啥原则的傻瓜。”
“他们能从你身上得到非常多的满足感,骗傻子的满足感。”
苏杭一笑,“那你觉得我会赔钱卖吗?”
刘葭一滞,无奈道,“果然奸商!”
摊位边上是一名中年女人,头发杂乱,似乎很久没有洗过,身上还穿着长袖,邋里邋遢,总之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不是傻子,或许就该是乞丐了吧。
女人见苏杭两人说完了话,嗫喏道,“小朋友,能帮我个忙吗?”
刘葭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苏杭则是笑意盈盈,“您说。”
中年女人将长袖外衣的拉链拉开一半,从怀里拿了一些传单出来,递给苏杭一张。
“我见你这边人不少,能帮我贴在你的招牌上吗?”
苏杭看了看传单内容,心中感叹着人间苦难莫过于此。
他指了指身后老任馅饼的招牌,叹道,“没问题,您多给我两张,我家卖馅饼的,人来人往,屋里屋外 ,我都贴上。”
女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这样的善意了,她心中凄苦,深深向苏杭鞠了个躬,“谢谢,谢谢你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谢谢,谢谢!”
苏杭并不在意女人身上的污秽,伸手扶了扶她,笑道,“应该的,您从哪里来?”
女人将传单又给了三张,叹道,“北河省...”
苏杭感叹道,“一路走过来的?”
女人点了点头。
苏杭长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