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一言精神飒爽的同左修伦一起上职了。
昨晚王一言讲解了一晚上的大智慧源水宝珠诀,总算是让姑姑表妹两人入了门。
两人坐在灰云上慢悠悠的巡逻着,最近由于会试的原因,客栈已经爆满,会试的文人不少已经提前来到了通善坊,为即将到来的会考做准备。
王一言站在左修伦旁,兴致勃勃的询问着镇武司的情况。
一个有心问一个有心答,时间过的倒是很快。
“大人,大人,快救人啊,快救人啊,死人了,死人了。”
同福客栈踉踉跄跄的跑出一个儒衫青年,看到街上慢悠悠晃过的灰云,当即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
王一言与左修伦对视一眼,齐齐跳下灰云,那灰云呲溜着化为一巴掌大云溜进了王一言腰后的口袋、
“走,人在哪里?带我们去?”
左修伦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
“好好好,就在客栈,就在客栈里。”
儒衫青年提着儒衫就往客栈内跑,带着两人走到二楼,推开门,走进了一间逼仄的房间内。刚一进门,两人同时皱了皱眉。
“我的同乡,江向秋,同来赶考的,今日我起床时,平常比我起的早,比我用功的江兄这次比我起的晚,我原不以为意,心想着可能时昨晚去参加文会累了点,但等到我一顿饭都吃完,江兄还未起床,我就犯了点嘀咕,就去叫他起床,没成想,没成想……”
说到这,儒衫青年眼睛都红了。
站在床边检查的左修伦在一系列的操作后,看向王一言,摇了摇头:“没气了。”
“有没有伤势?”
“没有,奇怪,初步判断不是毒杀,也不是窒息,没有致命伤口,这,死因是什么?”
左修伦奇怪道。
“我来看看。”
王一言上前检查尸体,好一会儿后,发现果然与左修伦检查的一般:“尸体还是温热的,看着不像是正常死亡。”
“不是正常死亡,这是什么意思?”左修伦奇怪问道。
王一言识海中智慧之水瞬息流转又瞬息转移回棋子身上,但就他收集到的信息,他已经做了一番深入的推演分析:“失魂你该听说过吧?”
“失魂?”
“你是说此人的魂魄自己飘走了?离魂症?”左修伦愣了愣,很快摇头道:“不可能,京都重地,有人道法网笼罩,儒家正气弥漫,庙宇道观林立,怎么可能呢?”
“那如果不是自己飘走的呢?”
王一言大有深意道。
左修伦倒吸了口气凉气:“王兄,这其中的关隘,你可不能胡说。”
“胡不胡说,有事实作为依据是最可靠的。”王一言转看向儒衫青年:“还未请教你?”
“在下豫州杜念文,有礼。”
“杜念文是吧,说说你这位同乡最近一段日子去哪了?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最近就只有他昨天去参加的同乡诗文会,昨晚回来后,他就嚷嚷着要去报官。”杜念文不假思索道。
“既然是同乡诗文会,你为什么不去?”
王一言追问道。
“这种会考前的文会,我向来是不参加的,再者临近会试,不如多温习一下功课才是正经。”
“你知道江向秋为何说要报官吗?”
杜念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只听得他嘀咕过几句,说什么太黑暗了,今年的会试白来了之类的话,哦,他还问我借过钱。”
“借钱?”王一言与左修伦对视一眼。
“对,可我哪有那么多钱啊,足足十贯,就算是富裕人家,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吧。”
“十贯?!临近会试,他不好好温课,凑钱干什么?”左修伦觉得奇怪。
“他借钱,是在说报官的话之前还是之后?”
王一言插言道。
“是之前。两位捕爷,这和江兄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王一言摆摆手:“你先出去。”
“哦哦,好的好的。”
等杜念文出去,把门关上,王一言看向左修伦:“左兄,你觉得这案子怎么回事?”
左修伦瞟了王一言一眼:“不好说,不好说啊。”
王一言微微一笑:“我看左兄分明已经有眉目了。”
左修伦缓缓摇头:“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可能连咱们两个都要埋进去。”
“哦?”王一言似笑非笑道:“那左兄的意思是,上报?”
“目前看来,只能是这样了。”左修伦叹了口气:“这事咱们接不住手。”
“赞同,不过要是上报的话,这事估计要不了了之,”王一言颔首点头:“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左兄想要永远待在通济坊这个小地方吗?”
“你什么意思?”
左修伦蹙了蹙眉。
“我来为左兄算一笔账,二等差役,想要晋升到一等差役,十年起步,就算左兄镇武司里有些关系,咱们就算五年吧,五年后,左兄该怎么晋升品级,还是老老实实做个班头,度过余生,不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五年对一个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左修伦沉沉道:“意味着武者的黄金期,意味着五年就能决定今后一生的命运。”
“你看,你不办大案要案的话,怎么脱离通济坊这个泥潭,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看清坊县有多少得过且过的人了吧。”王一言摊了摊手:“当然,你要是只想做个班头的话,当我这话没说过,咱们现在就出去。”
王一言的话天旋地转的在左修伦耳边翻滚,他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从镇武司出来,原本的踌躇满志,到如今早就被浇了个透心凉,从来到通济坊半个月,他就领悟到为什么他会被分配到通济坊这个边缘坊了,没势力没背景,空有满腔热血与不错的天赋,但不错的天赋?镇武司到处都是,他算老几,想要出头,只能苦苦熬着,然后熬到像江叔等人那样的模样。
这一眼看不到的未来,就是他的未来。
左修伦死死的盯着王一言;“王兄。”
“嗯?”
“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适合做个魔修?”
“是吗?”王一言展颜笑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现在咱们去哪?”
“先不说这个,”左修伦盯着 王一言道:“你呢?一旦我们做了,要么万劫不复,要么平步青云?我不相信你没有和我一样的顾虑。”
“问得好,我自然有让我们平步青云的本事,再不济,也能避免万劫不复。”
左修伦深吸口气,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心里多少有了点信心:“但愿如你所说,现在,咱们去土地庙。”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京都重地,哪怕通济坊再边缘,离魂症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也不大。排除掉所有可能性后,哪怕再怎么不可思议,也是正确答案。况且,江向秋被勾魂,在王一言看来,并没有多不可思议。而在现场,在刚刚进入到房间内时,两人都敏锐的察觉到了房间内那一丝微不可察的阴气。
如果是魔修旁门留下的阴气,不可能这么纯正微弱,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是人道神只手下的阴兵,是有敕封的那种。
大曌仙庭,人神共治,敕神金榜敕封能人功臣,辅助仙庭治理九州山河。而京都之地又极为特殊,敕封的城隍就多达八位,分别管辖燕京八部阴冥之地。每一部的坊下,又设有诸多土地庙协管。
为何左修伦清楚这事一旦沾手,就是翻天之事,就是因为阴阳两隔,神人各不统属,此事江向秋阳寿未尽,竟然有阴兵勾去其魂魄,这要是捅到上面去,离部一众城隍系神只,全都有连带责任。
灰云突突突的朝着通济坊最大的屿里土地庙而去,王一言在灰云上问道:“你觉得江向秋要报官的是什么事?”
左修伦哼道:“我精读镇武司里各地的卷宗副本,熟知各种案情,结合他借大笔银钱的事,八九不离十的话,应该是买会试考题,那个同乡会有问题,之后江向秋没有借到足够的银钱,这才发的疯。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不然又何必问借钱是事前还是事后这种问题。”
王一言微微一笑:“我们到了,准备好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