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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孤的神情一愣,不过转瞬即逝,默默露出一抹浅笑,温润而不入心。“有软肋才好,有软肋,我才有与庄菱一斗的机会,不然,日日被她防着,我如何斗得尽兴?”

楚以骨一手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入自己怀中,沈清孤也迎合般的坐在他的腿上,伸手环住脖子,稳住身形。

“之前怕你生气,现下倒是想问,你与庄菱,认识很久吗?”楚以骨凑近沈清孤的脸,两人鼻尖相对,他能闻见沈清孤染上的淡淡药香,静心修身,楚以骨闭目凑在他的颈窝处,像是没安全感的小猫一般窝在他怀中。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年的时间,她算我半个恩人,她在那年灾旱的时候,给我一碗米粥,我捧着师尊给的一碗米粥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在被她的丈夫毒打,我出手救下她,那年,我十二岁,她十六岁。”

“师尊当时便留我入凡尘,感世间百态,我便留在村里,两年内,我替她赶走不少恶霸,直到那一日,我身带的邪物躁动,邪气外泄,当时她在屋内,竟有一部分……给了她。”

——“姐姐!!那不是你的!!它会害了你的!!它是邪物的气息!!你快点引出来!!”

——“我拿到的就是我的!!我多恨啊!我恨死你!当年那碗米粥没给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这么些年我就不会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沈清孤谈到深处,反倒是一身轻松,丢下当时再见庄菱的悲愤交加,现下便是无恨一身轻,天大地大,唯愿身旁人是心上人,黎民社稷安宁无忧,享天地之乐。

“然后呢?”

“然后就是村子被她烧了,一个都没留下,我被她用枕头险些捂死,是师尊留下的内力救了我,她发觉伤不了我之后,便拿走了我携带的邪物,现在还没拿回来。”

“再后来呢?”

“哪儿还有后来了?”

沈清孤将人压倒在床上,手指勾起他的一缕头发,在指尖转起来,漫不经心的笑道:“故事讲完了,还想听什么?我一应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以骨一个翻身,腿跨过沈清孤的胯,轻轻的拖着他的头,用手在他的眼角轻轻摩挲着,声音中无意识染上一抹委屈的色彩:“我想把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部交给你,可你什么都不想要,更不在乎,清孤,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沈清孤一愣,用一只手臂顶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反应过来之后笑着抵上楚以骨的额头,有些无奈道:“我只要你。”

楚以骨的气息明显变重,陡然起身稳住气息,与沈清孤拉开距离,逃似的大步走出沈清孤的房间,沈清孤还未反应过来,起身拽着旁边的木柱,随即淡淡一笑。

“我自私愚蠢也罢,现下我只想要你。”

“只想要你。”

沈清孤自言自语的重复两遍,望着楚以骨离去的方向,看向自己的手心,像是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在空气之中,慢慢的蜷缩成拳头,他终于舒心的笑一次。

两国会谈

南崇太子点名见沈清孤,自然是沈清孤坐侧座,楚以骨坐主座,楚以骨一脸淡然,眼角散发出属于帝王的威严,手指轻打着檀木桌,望着对面的空席。

“这是打算,晾着我们?”任洛喃喃道。

楚以骨随意瞄过沈清孤的神色,见他神色并未有任何变化,起身拉着他的手,直奔门外,低吼:“走。”

沈清孤任凭他拉着手离开,两国会谈,南崇太子邀约,现下避而不见,这是什么意思?不论什么意思,这是不容侵犯的威严,甩袖走人,合情合理。

“以骨,你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南崇出事了。”

沈清孤与楚以骨对视一眼,原本南崇就处于下风,现在得罪他们非但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会对南崇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例如失去他们的太子。

“前几日收到洛域消息,雾蛊山的余党,早已渗透南崇。”楚以骨低声对沈清孤说道,“清孤,我总觉得,洛域如今做的够好了。”

沈清孤低眸垂目,定住脚步,楚以骨被他扯住脚步,回眸一望,发觉沈清孤的脸色有些黑,直至他甩开手,挥袖的一瞬间,日光挥洒,抛入眼瞳。

“清孤,你怎么了?”楚以骨的声音有些发颤,二人静静站在那里。

任洛追上来时,只见刀光剑影,沈清孤的剑已出鞘,剑锋斩落满树素花,二人剑锋相对,招招见血,沈清孤的剑死死抵住楚以骨的剑身,见到楚以骨的眼底闪烁着狠戾,血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师尊怎么和陛下打起来了?”任洛转身去问身侧刚刚追上来的青澜,青澜观望着他们二人,拦住身后的侍卫,道:“他们二人的对阵,看着吧。”

沈清孤将剑在身侧转出剑花,三尺青锋悬过脊背侧柱,侧刃打在楚以骨的清狼身上,磨出的火星闪着旁人的眼睛,楚以骨发觉沈清孤是来真的,剑剑要命,招招直指要害。

沈清孤的剑竖直在身前,挡住楚以骨杀过来的剑锋,随即不过一瞬,楚以骨顺着力道转身再刺,沈清孤的剑身被抵出手中,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再回头时,剑刃横在他的脖颈前。

只是很远很远,远到若非他伸手去碰,根本就不会以为这是逼人的杀招。

“记好了吗?!这才是帝王的样子!我只教一次。”

风吹起沈清孤的鸦发,他伸手将吹散的头发捋过耳后,只是风依旧吹着,露出他雪肤脖颈,此刻,他们二人在青澜的眼中,才算是旗鼓相当,般配无比。

楚以骨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刚刚的剑招,是沈清孤逼出来的杀气,就是为让楚以骨明白,帝王,不能有软肋,心狠,才是问鼎天下的唯一路径,没有捷径可走。

刚刚的模样,由心底而发的杀气与狠厉,才是他本来的模样。

他驰骋沙场多年,刻在骨子里的狠,是他这辈子抹不去的习惯,只是在失去沈清孤之后,再次拥有时,他总想着对枕边人再好一点,以至于收敛着杀气。

可楚以骨忘记了,沈清孤不会怕杀气凛凛的他,也忘记了,他不再是可为一人抛半生的楚将军了,现在的他,是一位帝王,帝王不狠,忠奸不分,岂不国将不国?!

沈清孤迎着风走到他的面前,收敛起笑容:“之前,我很不高兴。”沈清孤顿了一瞬,继续道:“陛下。”

这句“陛下”在风声之中回荡,传递到每一个角落,日光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对峙的气氛将原本温暖的地界,凝成一块寒冷的冰。

楚以骨眼底的杀意还未尽褪,这么多年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之前顾及沈清孤的身体状况,现下他发觉是自己太蠢了。

有些人,是不需要他困入笼中保护的。

沈清孤并不打算继续说些什么,楚以骨当即将清狼回鞘,俯下身子,将沈清孤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

“现在看来,你身子好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