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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刑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纵横画皮师几十年,从未出过差错,哪怕是修为最高的沈颜凌,也曾深陷在他的画皮世界中。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洛刑似乎是感觉到权威被挑战,有些气急。

“我说,你画错了。”沈清孤依旧不紧不慢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画错?!这是当年我从你的记忆里面,亲自调出来的!!当时你被推下河!已经有了必死的心!难道这不是你心底的痛吗?!”

洛刑气得简直就要爆粗口,但是他还是稳下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看清了沈清孤眼底的冷漠。

“我不当他们是家人,这么多年,我若是还走不出来,那我岂不是辜负师尊的教导?早就不恨了。”

沈清孤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引起洛刑的连连自嘲。

“沈清孤,我第一次见识你这种人,我曾问过你师父,问你有没有心,他的回答是‘有’。”

沈清孤眼底出现一抹暖意,但是很短,短到洛刑都没有察觉,就消失了。

“但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你有心的证明,好像无论什么,在你心底,都不值得为他们动一丝丝的情绪。”

洛刑的眼底出现不可置信,他在观察沈清孤的眼睛,沈清孤浑身上下,只有他的眼睛会透露出一丝实话。

而全身其他部位,都硬的像是木偶,不是说触感,而是扮演能力,扮演的像是一个无情之人。

连习惯都可以改掉……

“我头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洛刑用手指着沈清孤,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

“我从来不是好人,我也未曾说过,我是好人。”沈清孤抢过话茬,笑着回应,只是这笑太过阴森。

“是啊!你根本就不像是人!”洛刑叹口气。

沈清孤没有继续搭理洛刑,在他眼里,洛刑就是一个看得很透的老头子,值得世人尊敬,却有着一个妄想改变人心的坏毛病。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要让你活的像个人,所以屡次给你制造幻觉,只希望你有点情绪波动。”洛刑还在滔滔不绝的叙述。

“这次,你终于有点改变了。”

沈清孤顿时站住脚步,回头看向洛刑,有些疑惑。

“改变?”

“不错,你的心已经开始软了,情绪藏不住了,我在这里一呆就是几十年,头一次见到你有一点情绪,我想问一下,谁干的?”

沈清孤脑海中出现楚以骨的影子,还是在床上挑逗他的模样,不禁嗤笑一声,想道:“那个家伙,真是没脸。”

“或许是……人间太好了。”

沈清孤的回答着实令洛刑有些意外,他立即缠着沈清孤,一大把岁数的人,缠着人的手段真是上乘。

“人间哪里好?我去过人间,一群勾心斗角的人,眼里只有利益,这种人,能让你变成这样?那是何等绝世之人?”

沈清孤回头向洛刑挑眉,道:“这世间没有绝世之人,只是有些白痴,让我有点心软……”

洛刑一下眼睛就亮起来,银白的鬓发都要飞起来,他本人跳到沈清孤的面前,明明已经年过六旬,却是如此的孩童心性。

“谁谁谁?把他带来给我看嘛!”

“我让任洛拦着,不让他进来。”

洛刑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马上就要发飙的模样:“嘿!!”

“为什么?!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又不会把他怎么样!为什么我不让我看!”洛刑瞪着沈清孤。

洛刑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往嘴里猛灌一口,清酒顺着嘴角流淌下来,还隐隐有些不忿。

“青澜?”沈清孤摸到青澜的手,虚无之中,又是一台棺材。

“你想帮他?”洛刑斜眼看着青澜。

“我告诉你啊,这小子心里可不少事情,你要是进去,你可能就出不来了,我给你个忠告!你千万别……”

洛刑的话还没说完,想要搭上沈清孤胳膊的手臂,扑个空,他四处打量着,甚至都跑到棺材下看。

“嘿!!又不听我说完!!”

沈清孤早已闯入青澜的幻境之中,他踏着脚下的“水”,四处寻找青澜的身影。

直到沈清孤在空气之中,闻到一股极大的血腥味道,他才垂眸看向脚下,原来脚下已经血流成河。

“青澜的心,在流血。”

画皮师杀人的技巧,就是以幻境扰乱人的心智,把握住他的心脉,让其一点点渗出鲜血,情绪越大,血液越多,直到流干。

沈清孤顺着血河源头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听着不少鞭笞声,他每一次抬眸,看到的就是更加血腥的场面。

每一场面的主角,都是青澜。

“哪怕你身上留着楚家的血!!你也只是大少爷的奴婢!!听明白没有?!”

斥责声极大,似乎充斥着空间里的每一处地方,沈清孤顺着声音走过去,拨开挡住视线的桂花枝,闻到桂花香气时,才发现,这里是凌霄山。

“知道了!”

青澜此时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背上被鞭笞的血肉模糊,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土里。

只是一刹那,地方又转变了。

济州第一青楼——沉春楼

沈清孤闻到胭脂水粉的那一刻,用手抵住自己的鼻尖,他很反感胭脂水粉的气味。

“别带走我儿子!!别带走我儿子!!”妓女的叫喊声几乎破音。

沈清孤走进去之后,看着血淋淋的产房,刚生产完的妓女趴在地上,眼里尽是泪水,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狼藉。

“将军夫人!!你把我儿子还给我!!我……我保守秘密!!我保证!!我保证他不会威胁你的地位!!他只是我的儿子!!”

楚庆的夫人是一位西北战败将军的女儿,被楚庆看上后娶回家,性子最是泼辣,眼中容不下一粒沙。

而这位娼妓名为玉莲,是当时楚庆喝醉酒后,宠幸的侯府小妾,侯府再也容不下这位小妾。

当时却赶上大夫人剩下儿子,杀了又嫌晦气,就干脆潜出府,因为生计,最后去了勾栏瓦肆,化名玉莲。

“谁说他是你的儿子?他是本夫人手下一个小厮的儿子,被你这娼妓偷回来,想要卖钱,本夫人是打抱不平,替天行道。”

楚夫人用丝帕擦了擦沾了浊血的手,说的意正言辞,顺势用手帕捂住口鼻,似乎是嫌弃产房的血腥气味。

“本夫人会给你吃喝的银两,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给你在济州买下一处偏院,自不会亏待你,当做你生下这孩子的补偿。”

楚夫人再也没理玉莲,让奶娘裹紧孩子,防止受风后,上了马车。

回到将军府主院后

奶娘手里抱着血糊糊的青澜,楚夫人像是施舍一般的看了看他,冷笑一声。

“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和他这个贱骨头的娘一样,皮子薄,行了,陪着骨儿一起上凌霄山吧。”

楚夫人挥手让人带下去。

“夫人,何不杀了那玉莲?免得事后东窗事发?”侍女在一旁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