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任姑姑请安!”
中午一到,慕君衍准时进了任将军府,苏以知坐在饭桌上看了眼慕君衍,有些尴尬的无所适从,昨天晚上刚把人拒之窗外,今日就碰面了。
“起来吧,刚刚把饭端上桌你就来了。”
慕君衍起身直接坐到了苏以知的身旁,笑道:“我说怎么一进将军府就觉得饿了,原来正等着我呢。”
说着,慕君衍便歪头看向苏以知,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许久未见苏小姐了,过的可好?”
苏以知不愿意见他,他便主动来,反正腿长在他的身上。
苏以知笑笑:“劳五皇子记挂,一切都好。”
“好了,你们都这么熟悉了就不必有这些虚礼了,快用膳吧。”任轻风招手让两人动筷,她府上也许久未这么热闹了。
“这几日运动会进展如何?”任轻风问起。
慕君衍回答:“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等场地规划好,就要拟定比赛项目,到时候就快许多了。”
“照这么说,初秋不就可以举行了?”
“进度快的话确实可以,但为了稳妥,比赛定在九月,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任轻风想了想也点头称是:“到时天气秋爽,正是合适,以知觉得呢?”
苏以知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抬起头来,笑道:“任姑姑和五皇子说的极是,运动会不宜太快,一切妥当才好。”
任轻风见苏以知一副我刚刚走神的模样,佯怪道:“你这丫头刚才在想什么了?魂不守舍的。”
苏以知心里一虚,让她走神的人就坐在她旁边,她哪里敢说啊。
“只是觉得五皇子如此尽心尽力,不知皇上到时会赏些什么。”
苏以知这话说的不是没有理,毕竟皇上也欠着她一份赏赐要到运动会时一同给的。
“没想到以知竟是个小财迷。”任轻风取笑着,也就忘记了苏以知刚才走神的事情了。
“父皇赏赐什么我倒是不在意,我倒是想向父皇讨个赏。”
慕君衍一脸神秘,勾起屋里人的兴趣,任轻风问道:“不妨先说来听听。”
苏以知跟着一同点头。
“任姑姑应当知道,我母妃已经被关在长门宫多年。”
“这....”任轻风听后为难的思量,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求皇上把贤妃放出来?
苏以知也明白了慕君衍的意思,只觉得这事太过冲动,连礼数也忘了,喊道:“不可!”
慕君衍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嘴上说着跟他撇清关系,但一听他的事情又着急,可真是口是心非。
苏以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尴尬了抿唇轻咳一声,解释道:“臣女是觉得,五皇子不要冲动,让贤妃娘娘出来一事还需细细琢磨。”
“以知说的不错。”任轻风劝道:“我虽与你只相熟不过一月,但却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万不可莽撞毁了前程。”
“任姑姑莫急,我说笑的,父皇赏什么我便要什么,为百姓谋福利,我哪里还会主动讨赏赐呢。”
这么说着,慕君衍便瞥了一眼苏以知,苏以知一脸怒意的瞪了他一眼,埋头吃饭不再理会他了。
唔...脾气也挺大。
用过午膳苏以知是一点都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刚好以店铺走不开为由溜了。
慕君衍见此,回头刚想说他也告辞,任轻风便摆手下了逐客令:“不必说了,快走吧。”
“多谢任姑姑!”
任轻风见慕君衍火急火燎的去追苏以知,笑着摇摇头:“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南春也附和点头:“五皇子与苏小姐都到了婚嫁的年纪,难免会擦出火花,就是不知天公作不作美。”
任轻风冷嘲一声:“这事老天爷说了不算,天子说的才算。”
“你派人去查查当年贤妃受诬之事,若是可以,我不介意送五皇子一个人情。”
南春垂眸:“姑娘真的决定要支持五皇子?可二皇子明明更有胜算。”
“慕君驰身后有淑妃有南家,到时候功劳分不到我,要想重新恢复任家往日的风光,押慕君衍正合适。”
慕君衍身后没有一兵一卒,母妃被废关进暗无天日的冷宫中,母家更是早已落魄,连个能撑场面的人都没有。
“倒是苏小姐有意支持五皇子。”南春说道。
“那就说明最后丞相也会支持五皇子,如此他也算是赢了一半了,只要在朝中争争气,文武百官不是瞎子,谁能担此大任一目了然。”
任轻风抚了抚手中的佛珠,眼睛满是坚定,从她记事起,她的父亲就一直在外征战,抚平了多少次战乱,换来的却只有一个大将军的称号,她父亲为人清廉正直,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是她任轻风在乎。
该任家得的就要得到,如今的圣上不过也是表面为了做做功夫对她礼让三分,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任家的功绩,对她父亲心存感激。
任轻风攥紧了拳头,慕君衍和苏以知出头的刚刚好,她原本还在摇摆不定选择哪位皇子,他们就出现了,天命如此,她当然要抓住机会。
“苏小姐留步!”
苏以知听见慕君衍的叫声,脚步更加的快了起来,慕君衍见状,脚下一轻,顿时飞到了苏以知的前面。
苏以知后退两步,抿唇气道:“好狗不挡道!”
“辱骂当朝皇子,苏小姐果真英勇啊!”慕君衍挡住苏以知的去路,抱拳作揖,神情惋惜又戏谑:“可惜本皇子最疼红颜,不舍得罚你。”
“天底下的红颜这么多,个个都需要五皇子来疼,岂不是要忙死。”苏以知呛声道。
“苏小姐此言差矣,本皇子疼的自然只有你一个红颜。”
慕君衍情话说的溜,苏以知耳根子一红,推了推慕君衍也没推开,无奈道:“您每天这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在这里跟我拉扯。”
“是你先勾的我啊。”慕君衍故作委屈:“刚才在正厅,我说想求父皇把母妃放出来,你如此着急,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心里有我,我喜不自胜,自然来找你了。”
“没有!”苏以知磕巴解释:“我..我只是觉得此举不妥,提出中肯的意见而已,绝无他意!您若还想把贤妃娘娘带出来,那请便!”
既然推不开慕君衍,那她绕开便是。
“苏沫苏沫!”慕君衍小跑追上苏以知,急道:“那咱们不提此事,说些其他的行吗?”
苏以知停住,实在不解:“五皇子为什么突然就想把贤妃娘娘保出来呢?”
贤妃娘娘已经失宠,回到后宫中也过的不好,还有可能被坏人惦记,还不如安稳的住在冷宫中,由慕君衍偶尔去接济来平安度日。
“不是我要保,是母妃想让我带她离开冷宫。”
“为什么?”
慕君衍抿唇,“上了马车再说。”
苏以知一顿,毕竟还在任府,隔墙有耳。
“那五皇子随我来吧。”苏以知带着慕君衍上了自家的马车,直到马车开始动弹了,慕君衍才说道:“母妃前些夜里托我的人给我送的信。”
“信上说,她大概明白我现在的意图,想出来帮我。”
“那就更不能如此了,贤妃娘娘在宫中已经没有了仰仗,出来更危险。”
慕君衍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母妃坚持要出来。”
“我已经同母妃说这事急不得,暂时安抚好了她。”
慕君衍忆起母妃被揭发之日的情形,仿佛发生在昨天,“我那年已经十二,从五岁中毒起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外面的风景我也早就忘记了,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房门外有棵枯树。”
“我身体好时,偶尔可以出房门晒晒太阳。”
说着,慕君衍不禁自嘲一笑:“无论父皇多忙他都会来看我,直到有一天,父皇和皇后带着侍卫,在我面前把我母妃押下,一声声斥责我的母妃是如何加害于我,骂着母亲有多么的蛇蝎心肠。”
“不管我母妃有多努力的辩解,我父皇还是不信,因为证据确凿,在我母妃房中找到了我中毒的引子。”
苏以知难受的咬了咬唇,一夕之间所有的美好都毁了,任谁都不会好受。
慕君衍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住,恨道:“我母妃被带走后,皇后娘娘摸着我的脸,一脸疼爱的说我有多么的可怜,不过是母妃用来争宠的一枚棋子。”
“笑话!”慕君衍双眼通红,看向苏以知,问道:“一个母亲怎么会舍得毒害自己的孩子?若是真的争宠,母妃也不会搬到别院来,为了照顾我整日见不到父皇!”
“你...”苏以知想出声安慰,却不知要从何安慰,她伸手握住了慕君衍的手,一如从前的冰冷。
慕君衍回握住苏以知,笑道:“说起这事又让你难受了。”
苏以知无声的摇摇头,她只是心疼慕君衍。
“我父皇当年知道母妃是被冤枉的,但因为借此要削弱祖父一家,所以才纵容了皇后的计划,至此使祖父一家继而凋零,母妃知道后对父皇恶语相向,并且发誓永不相见。”
“这也是我为难的原因,母亲当年因为气盛发的誓,现在要为了我而违背。”
苏以知抿唇,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后宫所有人的争宠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有了皇上的助力,皇后才因此扳倒了贤妃。
“如果贤妃娘娘真的想出来帮你,那就应该先帮她洗清冤屈。”
慕君衍刮了刮苏以知的鼻子,轻笑道:“聪明,还有呢?”
苏以知沉默许久,想到慕君衍在任轻风面前莫名提了此事,试探问道:“你不会是想让任轻风帮你查当年的事情吧?”
“可任姑姑一介女流,怎么会查到这等秘事。”
慕君衍摇头否认:“你也知她是一介女流,仗着父皇的几分关照不会平安活到现在,她手里一定有可用的人, 就连她身边的南春都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慕君衍往后靠了靠后背,舒了一口气:“况且,她前些日子有意与我交好,应该是我对她有利,那就要拿出她的诚意来,她若是接下了我抛出来的橄榄枝,那她此后就能为我所用。”
苏以知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一顿午饭,竟然有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只有她自己在低头认真吃饭。
苏以知咬牙,一个个的都惯会算计,她还是小心为妙。
如此想着,苏以知便松开慕君衍的手,坐的远远的。
慕君衍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无奈勾唇:“这就害怕了?”
“你也不差,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么多事情。”
“这怎么能一样?”苏以知撇撇嘴,她这全是靠慕君衍提醒的好不好。
“那如果任姑姑不帮你呢?”
“她一定会帮我的,因为今天你我都进了她的府邸。”慕君衍并未明说,苏以知今日虽然多少有点躲着他,但还是暴露了关心他的马脚,任轻风见苏以知已经是他的人了,一定会分析利弊选择他。
这一点,还要谢谢苏以知背后的实力。
至于任轻风想要让他做什么,他还尚未想到,只要任轻风选择了他,那就说明,他能给任轻风的东西慕君驰他给不了。
一切静候便可。
“苏沫,你如今再怎么跟我撇清关系,都已经来不及了。”
慕君衍顿了顿,重新牵起苏以知的手,叹道:“我大概猜到了你这几日的举动是为何了,但我需要给你说的是,我会保住苏家,你害怕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让它发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保住苏家...”
苏以知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嘴,这话算是承认了她选了苏家,放弃了慕君衍。
“你不是无理之人,所做一切都会有原因,而你最在意的就是苏家,一定是我在蹴鞠大赛那日把你带到了父皇面前,让你为难了。”
慕君衍这几日细细想了一遍,思来想去原因一定出在蹴鞠大赛那日,看来他猜对了,苏以知不信他。
苏以知张嘴想说不是这样的,就被慕君衍捂住了嘴:“我知道是丞相不信我,你也跟着害怕了,你所有的想法我都一清二楚,不用多说其他。”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就跟着你的计划走,我们在外人面前还是守君臣之礼,私下你可就别对我冷言冷语了。”
慕君衍捏了捏苏以知的手腕:“这玉镯不见你继续戴了,我魂都要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