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本想着离开莲花楼,从此便隐姓埋名过完最后的日子。
虽然无人陪伴,也还算逍遥,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不好。
没想到眼力不济,走错了路,等看到熟悉的“望江亭”时,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摇头苦笑,连连叹气。
“果真是眼睛不好使了,走错路了。”
“李相夷,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肖紫衿就是在这时出现了,一看见他便和他要乔婉娩,还说他要抢门主之位,完全不听李莲花解释,便要与他动手。
“四顾门不需要两个门主,我和阿娩之间,也不需要夹着一个已经死去的李相夷!”
肖紫衿怒气冲冲拔出破军,剑尖直指李莲花。
“拔剑吧,今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十年了,让我再见识见识你的少师剑!”
李莲花望着肖紫衿,心绪复杂,他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结拜兄弟会为了四顾门门主之位和乔婉娩,与他拔剑相向,你死我活。
他慢慢绕到白马的另一侧,面对着少师剑,心痛难忍,久久无语。
耳边却是响起了笛飞声曾说过的那句话。
“李相夷死了,他的剑未死,横扫天下容易,断相夷太剑不易。”
老笛说话不多,但一向犀利得很,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现在人人都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他想要过从前那样的生活,就根本不可能了。
李莲花不禁苦笑,他知道今日必不能善了,若不把少师剑留在此处,恐怕就只能把自己的命留下了。
想不到最后竟是这样,连找个地方默默等死,都不安生。
可是,紫矜,如今你我拔剑相向,让你杀我总是不宜的。
况且,李莲花自己真的不想死在肖紫衿剑下。
难道一个人,真的连选择如何死去的自由都没有吗?
他看了看他的少师剑,又看了身旁那片悬崖。
天无绝人之路,可绝起来,是真没路啊!
能不能绝处逢生他不知道,总之他不想死在这里。
只好,一试。
“果真想做个死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啊。”
他叹息着,伸手轻轻拔出了少师剑,把白马放生,重新走到肖紫衿面前。
“我如今内力所剩无几,不是你对手,还不如来个自行了断。”
李莲花平静说道。
肖紫衿紧盯李莲花,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自行了断?难道他想自杀?是因为不想杀他,还是不想被他杀?
若是这样倒是也好,省得他动手。
肖紫衿浮想联翩。
他觉得李相夷若真是死了,那他倒是可以好好安葬他,也不再诋毁他,给他作为第一任四顾门门主的体面。
等他死了,阿娩也许便会回头,重新看见他。
肖紫衿兴奋的想着,哪里会注意到这个曾经的结义兄弟的悲喜和煎熬。
李莲花也不再看他,而是低头去看他手里的少师。
少师,你跟着李相夷五年,风光无限,后沉寂东海八年,才得重见天日,如今刚刚回到主人手中不久。
今日你我却要,被迫在此永诀。
有些人弃剑如遗,有些人终生不负,人的信念终究有所不同。
我此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把少师剑了。
李莲花心痛不已,闭上眼,不忍再看。
然而他刚要准备断剑,却有人伸手,轻轻夺了他的少师剑,收入剑鞘塞进他怀里。
这人同时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
“你算什么东西?背信弃义,心术不正,想让李相夷拔剑与你一战,你也配?”
那人对着肖紫衿说道,冷漠之中带着几分讥诮与不屑。
肖紫衿气得面目扭曲,还不及回应,那人如迅雷般出了手。
只不过瞬息之间,又回到李莲花身前。
李莲花望着挡在他身前的高大身影,他一手轻轻松松夺下肖紫衿手里的破军,另一手向肖紫衿击出一掌,通身的杀气叫人胆寒。
可是,那人对着自己的背影却是坚实且柔和的。
就如高山一般,安全可靠;又如坚不可摧的壁垒,将他牢牢守护。
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他看得不甚真切,却早已听出他的声音,心中不觉一暖。
“你是……笛……飞声?金鸳盟大魔头笛飞声!”
肖紫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击中,重重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等他看清挡在李莲花面前的人,却再也不敢有一丝愤怒,只是惊呼出声。
笛飞声……他怎么会来?他想干什么?
莫非,他想趁此机会将四顾门两代门主一举杀害?
这个大魔头,实在太可怕了!
想及此,肖紫衿内心生出极度震惊和恐惧。
刚才的一掌,已将他重伤。
别说是与笛飞声了,与任何人,他都无力再战。
他不由看向李莲花。
心里想的,却是不知李莲花如今是否还能与笛飞声一战?能不能顺便救他一命?他肖紫衿今日可还有活路?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连自己腰间的四顾门主令,也已到了笛飞声手里。
这大魔头……竟然还抢走了他的四顾门主令!
这大魔头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要倾覆整个四顾门吗?
还是……想羞辱两代四顾门主,然后再杀了,以此震慑江湖。
肖紫衿想着,不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