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在门口,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佛手。
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上前行礼:“拜见王妃。”
王妃回眸,眼角眉梢再也没有了那一丝可怜的温情:“云大人的礼,我可当不起。”
云枝再次挑眉,暗暗冷嗤一记。
王妃这是跟她记仇呢。
也是,身为王妃之尊,成陵关的绝对老大,竟然被自己联合李心雄关了那么久,无论面子还是里子都过不去。
不过,她就算心里有气,针对的不应该是北骁王和赵玦吗?
再不济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华霄或者李心雄,跟她比起来,不应该是身边人的隐瞒更让人过不去吗?
丁小身旁的华霄见状,向云枝和她身后的佛手深深弯下腰: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二位护我妻儿,大恩大德,华霄永世难忘。”
云枝与佛手对视一眼,“小将军免礼,丁小与你之间还没有明媒正娶,我们照顾的不是你的妻儿,是自己的姐妹。”
王妃冷哼一声,觉得这是旁敲侧击对她说的。
华霄忙道:
“是是是,我即刻开始筹备婚礼,目前先让小萍坐好月子。”
王妃腾地起身:“我说过必须要太子赐婚,况且还有你二哥……”
除了云枝与华霄,屋内七月人皆大惊。
连佛手都诧异非常,“二将军?他不是……”
华霄笑道:“我二哥还活着。”
佛手深吸一口气,看向云枝。
云枝抓脸:“啊……我也昨天才知道,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事情,没来得及跟你说。”
“太子赐婚估计已经快到了。”
华霄继续道:“至于二哥,他回来后肯定会迅速迎娶闻小姐的进门,正好小萍差不多坐好了月子,就是我俩的婚礼了。”
王妃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你是不是早就跟太子商量好了?”
华霄上前道:“母亲,你已经有了一个长孙,还马上新添两个儿媳,这不是喜上加喜吗?”
说得这么热闹,人家丁小乐意吗?
云枝偏头过去看她,得,一脸沉浸在幸福中的柔光,她就不说啥扫兴的话了。
华霄将母亲往外推:“娘,马上要办两桩喜事,有得您忙了,孙子也看过了,您快回去吧。”
不由分说将王妃带了出去。
王妃临走前使劲别着脑袋,就想再看孩子一眼,奈何被自己儿子这大块头挡住了视线。
大门处与一男子迎面遇上,男子急忙行礼:“拜见王妃,拜见小将军。”
华霄先认出他:“暮信?”
王妃对他眼生,但这名字一出也知道了,广进城在战争中的表现很亮眼,尤其是他的外甥暮云夜。
此人战力不俗,还十分神秘,很多时候都戴着一张银面具,据说是因为长相过分秀美。
王妃顿时起了心思,葳蕤的婚事还没着落呢。
那孩子从小泼辣大胆,成陵关的男孩儿要么看不上她,要么她看不上,只能往外头找。
还是自己麾下的,不担心吃不住。
“你来这里作何?”
暮信笑呵呵的:“回禀王妃,来看我的外甥女。”
王妃心头将这院子里的人过了一遍,没挑出个具体的人选:“哪个是你外甥女?”
暮信顿时笑意一敛,看向华霄。
他与外甥外甥女的事华霄是知情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告诉王妃。
为了后方稳定,云枝和李心雄将王妃关了两个多月的事儿别人不知,他和暮云夜可是知道的。
王妃顿时冷脸道:“你俩打什么眉眼官司,老实说!”
华霄道:“云大锤。”
王妃一瞬间跟傻了一样,怔怔回头,刚好看到云枝撩开帘子,望了望这边,蹦蹦跳跳跑过来:
“舅舅您起床啦?快进来,我让人去端羊肉汤了,跟你说成陵关有一家羊肉汤特别好吃……欸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王妃颤着手指:“云大锤是、是女子?”
云枝看向华霄和舅舅,顿时了然:“啊,隐瞒身份实在是不得已,并非有心欺瞒王妃。”
王妃嘴唇嗫嚅,“女子,丁小……佛手!全跟长公主、跟雍王……你是云枝?”
说出这个猜想,脸色已是雪白。
云枝觉得王妃的状态不大对,忙给华霄使眼色。
华霄扶着王妃胳膊:“母亲,咱们上马车。”
马车上,王妃死死攥着儿子的手:“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华霄看着她颤抖的嘴唇、满眼不甘滑落的泪水,忙道:
“母亲,战局瞬息万变,为了打赢这场战争,需要谋划的太多,我也并不是完全知道。”
王妃心头千般思虑杂乱无章,理不出一个头绪,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你们一个个的,好哇!这么大的事,全瞒着我!”
她用手绢捂着脸,呜呜哭泣,华霄十分内疚难过:“阿娘……”
“别叫我娘!”
王妃搡开他的胳膊:“没良心的小东西,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外祖?记不记得你姨母一家?他们惨死于雍王的算计,你的大表姐还死于雍王刀下,被他亲手斩杀,原因也是为了护着那个云枝!”
华霄叹道:“我如何不知,如何不记得?可似我们这样的家族,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今日结盟、明日背叛,也不是第一桩。”
“林氏抄家,您伤心未能救下姨母,孩儿如何不知您心痛,可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自己要与雍王作对。”
“算计不成被人反杀,只能说是愿赌服输,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失败者,就盲目的同情,还因此憎恨别人。”
王妃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跟不认识他一样:“那可是你的亲姨母!”
华霄深吸一口气,眨掉眼里的湿润:
“您去见过我舅母了吗?还有今至与允和?他们非要在大战的时候那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们待他们不好吗?”
王妃顿时哑口无言。
她去过了,嫂嫂说,那是父亲的意思。
北骁军在北境看似一手遮天,可却太过招摇、实际上已危如累卵。
陛下不好对北骁军开刀,就处处辖制她的娘家徐家。
这些年,大哥数次身临绝境,如同时时走在深渊。
为了自保,大哥只能向陛下投诚,为他做一些事,在北境放一些棋子。
徐允和就是那颗棋子。
必要的时候,一击必杀,可惜因为云大锤,这颗棋子被提前发现了,丧失了必要的作用。
还有徐今至,并不认同家族的决定,处处周旋。
她颓丧的靠着 身后软垫,北骁军取得了更大的胜利,成了新太子最大的功臣。
可江山易主,这会不会又成为北骁军新的困境?
华霄安慰道:“母亲不用多虑,二殿下与别人都不一样,不会鸟尽弓藏。”
“不过有一事母亲须得在意,云枝是他在意的人,以后您不要再处处针对,以前的事,过去了就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