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搬到县衙隔壁的院子,与佛手和丁小住在一起。
总算回到女人的世界,晚上可以尽情放松身体。
重点是睡觉不用再绷着一根神经,连呼吸都感觉轻松了呢。
丁小的肚子看着比同月龄的孕妇小些,云枝很担心,悄悄带凌大夫来给她看看。
凌大夫有听闻云夫人是带着妹妹一起来的,但没人说她妹妹怀孕了。
手一搭上脉,她看云枝的眼神就带上了惊恐。
云枝吓了一跳:“怎么了?孩子不大好?那大人呢?”
“没有,姑……小……嗯……身强体健,孩子也很好。”
云枝和丁小松了口气,云枝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那你开些补品,无论要多少钱。”
丁小摸着肚子笑得安详:“哎呀不用的。”
云枝坚持:“要的要的,你放心爷有钱,保管把你们娘儿俩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凌大夫带着一脑门官司走的。
回到药房,见巧儿心不在焉,同情达到了巅峰。
有病人来,她开了药方,巧儿去抓药,竟然给人抓错了。
这能忍?
交给别的大夫帮帮忙,将吕巧儿拉到后院。
“你就算有心事,该做的事也要做好,我们是治病救人的,不是谋财害命的。”
她鲜少这样严厉,吕巧儿也自知有愧,眼泪悬而未落:
“我知道错了师父。”
凌大夫心想,对症还需下猛药,吕巧儿年轻貌美,总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的心思该收回来了,有的人无法企及就不要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
吕巧儿羞得无地自容:“我,我没有肖想什么,我自知出身卑贱,配不上他,可我只想把他放在心里,给我留一个梦不可以吗?”
凌大夫叹气,“若男未婚女未嫁,你爱慕谁是你的自由,但现在人家享齐人之福,连孩子都快有了,焉知你的爱慕是不是他的负担?”
吕巧儿震惊的 抬头:“什么?他不是只有一个……他们在老家连孩子都有了?”
凌大夫同情怜惜的看着她:“那位你未曾见过的夫人的妹妹有孕了,姐妹共侍一夫并不稀奇,他对那位小夫人也十分宠爱……”
吕巧儿伤心到了极致。
凌大夫说:“大人让此事保密,药房里就你我两人知道就行,因要往那里送药材补品,其余人等一概不能让知道,咱们可千万不要辜负大人的信任。”
吕巧儿眼泪往肚子里咽:“我知道的。”
丁小每日深居简出。
云枝每天清早送佛手去大营,耗个半天,下午去会友或处理别的事务,晚上必要风雪无阻接她回家。
两人骑着马并辔而行,走过鸦城的大街小巷,看遍鸦城的日出日落。
不消几天,云大锤妻管严的名号传遍鸦城。
云峥带着手下部众,擦着鸦城的边北上。
“北骁军的后方竟允许女子练兵,简直荒唐。”
宋立道:“听闻是长公主的部下,如此便不稀奇,只不过北骁王如此给面子,看来与长公主的联系,比我们想象的紧密得多。”
云峥负手而立,他明白宋立的意思。
新太子行六,才十四岁,不是能压得住桌子的角色。
长公主作为今上的拥趸,往北方伸出她的触手,应当是看重二皇子的意思。
所以往北走是正确的。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这些谋算感到一丝厌烦。
谈起京城那位尊贵的长公主,他只想到云枝曾是她的义女,也是从她府里发丧。
等等。
既然雍王陵墓里的尸体是假的,那么长公主对云枝的而去向必定知情。
鸦城有女子练兵,难道……
不过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姑娘多柔弱啊,放两句狠话都忍不住掉眼泪。
她跟着佛手打打闹闹学过点拳脚,但那才多长时间,皮毛都没学到。
要镇住一群大老爷们儿,怕是天方夜谭。
长公主收养了许多曾经部署的遗孤,有男有女,只是不像收云枝为义女时那样大张旗鼓。
鸦城里练兵的,应当是那些人。
云枝是不可能往北走的,这里在打仗,她就算要遁世,也该往南走。
江南水乡才适合她那样娇滴滴的姑娘。
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眼底有些发热:
“枝枝,我一定会找到你。”
江南,简园。
刚下过一场雨,房间里潮湿、阴冷。
哑婆打开房门上的窗口,扔进去两个冷馒头。
手被里面的女子捉住:“婆婆,谁把你弄哑的?放我出去,我帮你杀了他。”
哑婆瞳孔一凝,第一次没在送餐之后急着走。
云幻儿勾起嘴角,终于,她猜对了。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
本以为不会再管她的哥哥,将她从国舅府带到了江南,她以为自己迎来了新生。
可是云峥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他将她关在这里,房门紧锁,每天只有一个不睡说话的老太婆,送两个馒头和一碗冷水。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却连一副堕胎药都求不到。
她明白了,云峥这是要折磨她。
血脉至亲的妹妹,比不上那个同床共枕的云枝。
云峥将云枝与他渐行渐远形同陌路,全都怪到了她身上。
云枝死了,她更加不可饶恕。
最后是她自己撞上尖角,才终于杀掉了那个魔胎。
云峥到底在哪里呢?
或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留她一命已经是看在血脉亲情上。
可是好不容易离开国舅府那个魔窟,她不要被困一辈子。
想从这里出去,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个哑婆。
她刚开始利诱,许诺她金银财宝,后来问她需不需要儿媳,她还可以再生。
或者想治好嗓子,换个地方生活……
三个月了,她第一次猜到了这个人的心坎上。
云幻儿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就是因为我喜欢杀人。”
“你有多少仇家都可以告诉我,只要放我出去,保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