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猛吸一口凉气。
“这个废物玩意儿,我去他奶奶个腿儿!”
云枝一急眼就往外蹦脏话,实在是一路行来,被老费那废物玩意儿折腾坏了。
活生生的改变了她的周游路线不说,一来这里就送她上战场。
要不是祖师奶奶展神通,非得横死鸦城不可。
“蠢货!吭爷爷的时候八百个心眼儿,轮到自己竟如此愚蠢?废物啊!”
赵思怡觉得她满嘴污言太过有碍视听,但也没心思追究,默默扔了个白眼。
她完全没料到鸦城的水这么深,守城中将把县令给绑了。
他想做什么?他图谋什么?
她靠着墙根坐下,面色不善打量‘云枝’:
“你为什么将费大人独自留在中军府?为什么不留在身边保护他?”
云枝龇牙咧嘴抻动胳膊腿儿,身上还没好呢,就被这话气笑了:
“公子好大的口气,我是朝廷的人吗?是费大人的随从吗?我与他仅仅是路上结伴同来鸦城而已,有什么义务保了他路上平安,还要保他鸦城太平?”
曹敬之打圆场:“兄弟说的是,我弟弟只是钦佩费大人的能力与才干,也担忧鸦城安危,毕竟这里的粮草安全,可是关系着北骁军能不能安心打仗,请兄台勿要怪罪。”
云枝抱着膝盖不说话。
赵思怡非常能屈能伸,这时候说:
“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
云枝摇摇头,盯着地面出神:
“如今想来,三日前我们刚到那一天,叶将军的抵抗就非常消极,处处透着诡异,我们若不是运气好……”
兴许是离开丰仪县时烧的那炷香保佑了她,否则她一个菜瓜怎么可能真那么幸运?
“必须想个办法治住他,北骁军……还在前线拼命呢。”
赵思怡说:“我们兵分三路,去向北骁军附近几个城关的守将报信吧?”
曹敬之说:“恐怕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我们还没将信送达,戎月人再次攻城怎么办?”
三人一同沉默。
老费已经被关了,再来一次可没人领着鸦城守将拼命。
赵思怡说:“我们结伴再进去一趟,拼了你我全力说不定能将费大人带出来。”
云枝看着她:“小陶怎么办?带走费大人,叶将军恼羞成怒一定会砍了他。”
赵思怡抿唇片刻,决然道:
“我这样说仁兄可能不愿意听,但跟整个城池的安危比起来,跟北骁军的防线比起来,一个随从无足轻重。”
云枝再次低下头。
赵思怡或许是对的。
作为贵族,她完全没错。
可她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
曹敬之见气氛如此凝固,再次充当润滑剂:
“我们先别说丧气话,说不定能把小陶一起带出来呢,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事不宜迟……”
云枝忽然问:“地牢情形如何。”
这是决定一起冒险的意思?
赵思怡忙道:“守卫重重,关隘众多。”
云枝又问:“那你怎么见到小陶,知道我身上特征的?”
赵思怡说,“小陶牢房的一个小气窗开在假山后,我朝他扔石头,他喊‘云大哥,是你来救我们了吗’,这才将他对上号。”
云枝看向二人:“所以啊,你连地牢都没进去,里面什么情况一概不知,就算加上我们两个又能有多大的不同?”
赵思怡抿唇,对她的瞻前顾后有些不满。
云枝自然读懂她的表情,“除非咱们有什么方法能压制住叶将军,让他不得不把人交出来,比如……”
她看向二人,“某些了不得的身份。”
赵思怡和曹敬之面面相觑,紧接着背过去商量。
曹敬之说:“不行不行,咱们偷偷来的,被家里知道了少不了一顿好打。”
赵思怡说:“一顿打怕什么?我皮厚我不怕,只要……”
曹敬之:“不行!咱们的猜测万一是真的,姓叶的恐怕所图甚大,泄露身份恐被他杀人灭口。”
赵思怡说:“杀咱之前他总要犹豫抉择一下吧?一旦他犹豫就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顶上,劝得他迷途知返最好,就算不行,拖个一时片刻也能助我们成事!”
曹敬之气结:“荒唐!须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虽有两分口才,但遇到那群兵痞子,这里又天高皇帝远的,能顶个什么事儿?”
两人回头,赵思怡不满的翘起嘴:
“看什么看?什么眼神儿?”
云枝闭上嘴。
看戏嘛,违法啊?
这俩人跟欢喜冤家似的,当真有点登对呢。
赵思怡正色道:“恐怕不行,有没有别的办法?”
云枝伸出手指点点二人,又回头指向自己:
“你们俩,问我?”
曹敬之拱手道:“这不是应该的嘛,兄台与费大人战火中拼杀一遭,情谊非比寻常不说,也比我们更了解中军府和鸦城的情况,小弟二人听凭兄台差遣。”
“对了,刚刚听闻阁下姓云?好姓氏!请问云大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云枝被这一顶高帽差点砸晕。
这曹敬之不愧是今年刚考完春闱的,又家风使然,从小见惯了官场黑话,忽悠人的本事果真不容小瞧。
偏偏现在,她还就得逮着这两人用。
她站起来:“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我们。”
赵思怡和曹敬之一起站起来,希冀的看着她:
“我二人但凭云大哥差遣。”
尼玛,简直荒唐。
乌云巷,鸦城无人不知的花柳街。
几名同僚生拉硬拽一个络腮胡汉子:“走走走,今儿个我请客,不用你掏钱。”
胡子大汉全身抗拒:“离家时我求了辛夷等我,等我挣了军功回家,她就会嫁给我,我自当为她守身。”
“嗨呀!军旅多苦,寻点乐子有什么?你老家相好知道了也不会责怪,再不济你自己不说,谁能知道?走走走走……”
妖娆的姑娘扭着腰肢围上来:“军爷来嘛,也疼疼我们~”
胡子大汉还是摇头:“明日还要当值,恕我说话不会拐弯,如今鸦城危机四伏,敌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们日夜加固城防还来不及,岂有……”
一名同僚怒道:“就你把差事放在心上,显得我们都玩忽职守是不是?咱们打退敌人又连当了三日差,铁打的人也需要在休息,要是还拿我们当兄弟就别矫情,走!”
胡子大汉纹丝不动:“恕难从命,你们去吧,我回大营。”
说着不顾挽留,逃也似的离去。
远处墙角后,云枝道:“这人当日一路护送我去刺杀敌将,拿到人头后反应迅速,与费大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叶将军或许有异心,但同我们出城的五百军士未必各个知情。”
赵思怡醍醐灌顶:“就算知道,也可能拒绝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