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喜跑过去,扑进男人怀里:“父王~”
众人下跪,山呼千岁。
莫姑姑道:“殿下,郡主今日玩的可开心了,现下正和云姑娘一起为流民分衣分食。”
太子抱着赵静喜亲了一口:“我女儿真善良,玩得开心吗?”
赵静喜咯咯笑着:“开心~父王,还有小豆子和云姐姐帮我。”
她肉乎乎的小指头指向云枝,见他们皆跪着,狐疑的偏了下脑袋,挣扎着下了地,跑过去牵小豆子的手。
小豆子平时跟她玩儿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见到前簇后拥的男子,尤其是他身后那些目光凌冽的士兵,吓得跪着连连后退。
赵静喜瘪嘴:“小豆子……父王……”
明黄色的身影走过来:“好了喜儿,这就是你这两天认识的朋友?”
静喜点头。
“抬起头来。”
小豆子和长寿药房众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云枝只好叩首道:“小豆子不知郡主身份,僭越了贵人,请殿下恕罪。”
太子温和笑道:“你倒口齿伶俐,抬起头来。”
云枝抬头,洁白的雪花轻轻落在她的睫毛、琼鼻,太子看清她的脸,微微发愣:“你是……哪家的姑娘?”
云枝知道他是在做戏,从善如流:“民女姓云。”
莫姑姑说:“云姑娘心地善良,不仅是小豆子的救命恩人,听说郡主担忧流民受寒,还帮忙买了许多御寒物资和食物送来。”
她先前极为疏离,现在却帮云枝邀功。
且只字不提赵静喜救她在先的事。
太子赞赏的看着云枝:“乐善好施、菩萨心肠,赏。”
这里聚集了许多高门大户的耳目,今日之后云枝将在整个京城扬名。
云枝叩首:“谢殿下。”
忽见眼前多了一只宽厚的手掌:“姑娘请起。”
云枝面带惊愕,“不敢劳烦太子。”
她自己站起来,拍掉裙子上的雪粒:“我并没做什么,是……”
她朝莫姑姑微微屈膝,“是姑姑抬爱。”
“还不邀功,品性可嘉,我女儿素来不易与人亲近,今日倒是难得。”
云枝曾在云幻儿婚礼那日,在国舅府遥遥见过太子一面,当时印象并不深刻。
今日如此近的距离,发现他斯文清俊得过分,身量比赵玦和赵榷都要单薄消瘦一些,看起来身体质不大好的样子。
身上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似乎佐证了这个猜测。
他神情十分温和,说话一直笑着,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
但云峥前世说起这位当朝太子,评价只有一句:笑面虎。
跟这种人打交道,绝不能掉以轻心。
“殿下谬赞,民女惶恐。”
“嗯,瞧你说话进退有度,父亲是谁?”
“民女……无父无母,是永安侯世子的外室。”
他仿佛真的第一次认识她,“啊,你就是云枝。”
夜幕降临,城门关闭。
随着善户们四散离去,永安侯世子外室的善举传遍都城。
各个深宅大院也不例外。
成王妃气得又病倒了,姐姐梅妃说这件事三皇子会解决,只要稳住她的夫君和女儿便好。
谁知三皇子没个音信,云枝的名声却直冲云霄。
将来若让这种女人做了她女婿的贵妾,干脆杀了她算了。
赵思怡却没什么感觉,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云峥退婚,谁劝都不会改变心意。
跳出这段畸形的三角关系之后,她反倒有了别的感想。
云枝不管是不是沽名钓誉,至少真的为流民做了好事。
消息同样传进永安侯府。
张氏今天兴师动众去槐花巷却铩羽而归,本就快气疯了。
半天刚过,云枝就被太子高调嘉奖,更是饭都吃不下了。
叶典不知自家世子已经遭人退了婚,急得夫人欲对槐花巷那位杀之而后快。
他听了云枝的好消息,想着世子读书辛苦,最近人都轻减了,便想着说与他哄个开心。
巴望世子心情好了之后更加砥砺奋进,一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也带着下人鸡犬升天。
云峥听完,与有荣焉的同时又开始抓心挠肝起来。
好想她呀,枝枝真好,真给他挣脸,好想马上抱抱她。
自从那遭了瘟的窦均海出事,两人已经好久没亲近了。
陪她养伤那几日也顾忌着她的身体,憋的发疯也没碰她。
这几天看书时常走神,女人的倩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要见到人。
春山院上上下下都被张氏敲打过,云峥知道那些人胆儿小,指定会坏事。
他按耐到半夜,等叶典等人都睡熟了,才蹑手蹑脚翻墙出了侯府。
他只是表现得端正规矩,并不是不懂这些。
且不似云幻儿那么蠢,每次都会留下把柄。
都是他以前玩儿剩下的。
打马夜行到槐花巷,刚欲叩门,眼前却出现几个暗卫。
“世子请勿惊驾。”
云峥的一颗心下坠、下坠。
“谁……在里面?”
暗卫不答,只煞神一样挡在门口。
云枝前脚回到家,太子的赏赐便接踵而至,流水一般抬进院子里。
东宫的人走后,雪桐等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些箱子。
珠翠宝石、绫罗绸缎、奇巧摆件……
光一颗东海夜明珠就价值不菲。
雪桐说:“太子好大方。”
面上却有忧虑之色。
只因这赏赐隆重得过分了,就像……赏赐后妃。
可云枝是什么身份?虽是外室,与有夫之妇也差不多。
几人谁都没有说话,就听寒星急匆匆来报:“太子!太子带着郡主来了,说要讨顿便饭!”
此刻,云枝陪着太子父女吃过了晚膳,正在下棋。
赵静喜玩儿了一天又吃个肚儿圆,犯了困已经睡着了,就在云枝的床上。
怕吵到她的原因,太子极少说话。
气氛令人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挨到亥时初,赵晖放下棋盒:“我该告辞了。”
云枝松了口气:“妾身恭送殿下。”
朱红色的大门开启,赵静喜被裹在毛茸茸的披风里,趴在太子肩头。
云枝亲自撑着伞送他们上马车。
本应目送他们离去之后再进屋,赵晖却含笑道:“外头冷,你回去吧。”
云枝略作犹豫,福身告退。
门扉紧闭,赵晖下令:“回。”
一道孑孓的身影却挡在了马车前。
云峥曲膝跪地,双手交叠举过头顶,以最虔诚的姿态下拜:“求殿下,不要夺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