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有些痛,但跟云枝上辈子所受的折磨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少年喝了酒,又初经情事,动作间不得要领。
云枝为了避免吃苦,刻意引导。
少年逐渐失控,两人的长发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如同前世今生纠葛不清的命运。
东方既白,云峥的眼皮刚动,云枝就开始啜泣,带些隐忍,还带点娇。
少年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云枝缩在床尾的角落,哭得梨花带雨。
即便这样,也难掩她海棠花一般的美丽。
昨夜的狂乱一窝蜂涌进脑海,他目光阴鸷,上前掐住云枝的脖子,阴森道:“你怎么在这儿?”
云枝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
当她是个不经人事的傻子是吧?真正醉酒的人是支愣不起来的。
可他昨夜热切到疯狂,且整晚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现在这算什么?睡完就不认?
演戏是吧?
云枝佯装挣扎,本就衣不蔽体的衣衫散落,露出痕迹斑驳的肉体。
“世……世子……杀了我吧!”
她的眼泪滚到少年的虎口,少年目光一沉,渐渐往下,最后定格在他昨夜亲自留下的痕迹上。
脖颈的桎梏松开,云枝趴在床边大口大口喘气,少年却向她靠近,将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落在肌肤上的亲吻由轻到重,最后被他再次扑倒。
“罢了,反正你的身份在侯府也尴尬,就到我身边做个通房吧。”
“谢……谢世子垂怜,可侯爷和夫人不会同意的。”
“都交给我,专心点。”
福寿堂,侯爷接连摔了三个花瓶。
向来懦弱的男人中气十足的怒吼:“有辱斯文!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
“传出去让我侯府的脸往哪儿放!”
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冷得刺骨:“死人的嘴最严,去把那贱人给我杖毙!”
云枝站在外头廊下,浑身抖了一抖。
老夫人院儿里的奴仆全都清理出去了,只剩下一个伺候了几十年的虞嬷嬷守在门口。
向云枝投来怨愤却又担忧的目光。
云枝死死盯着脚尖的地面。
她从小被养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因她是个女孩儿,一直淡淡的。
她学什么都拼尽全力,只为了得她一句夸奖。
侯夫人随侯爷外任,七岁那年才回来。
她满含欣喜的迎接两人,却见他们一左一右牵着另一个小女孩儿的手。
他们说,这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她云枝,不过是当年抱错的农户之女。
云幻儿抬起下巴怨毒的看着她。
她祈求老夫人看在多年情分上能有一丝垂怜,老人却赞儿子儿媳保住了侯府血脉,做得对。
后来她名义上变成永安侯府的养女,还住在这福寿堂,但待遇比不上云幻儿的丫鬟。
她祈求侯府送她回家,哪怕真的做个农户。
夫人淡漠道:“你老家前些年发生饥荒,人都逃难走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人是否还活着。”
云枝看向养得白白嫩嫩的云幻儿,那样子哪里像遭受了饥荒的孩子?
世子夫人不悦的板着脸:“幻儿是因为遇到好心人收留,才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
“云枝,就算你的父母还健在,也不过是乡野间的农户,你当真舍得下侯府的锦衣玉食?”
她最后恩赐一般垂下眼眸:“就这么待着吧,只要你听话,侯府总有你一口饭吃。”
那时候云枝才七岁,但多年冷眼已经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
她低下头,期待着等自己长大一些,积攒一点钱财,就能脱离这个冷血的牢笼,去找回真正的家人。
就算家人真的都死光了,也可以一个人自由的生活。
可云幻儿嫉妒她的容貌,夫人将她视作耻辱,冷眼看着她被云幻儿扔给侯府马房一个脾气暴躁的鳏夫。
云幻儿踩着她的脸:“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只能做我脚底下的泥?给我提鞋都不配。”
侯夫人清冷的昂着下巴:“当初要不是我命悬一线,也不会调换你和我的亲生女儿,让你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你也该知足了。”
老夫人慈眉善目的捻着佛珠:“虽然你叫云枝,但并不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人啊,要认命。”
云枝受尽折磨,发誓死也要拉整个侯府垫背。
可是云峥出了春闱考场就把她从马夫手里抢出去,禁锢了她整整三年。
刚开始她以为云峥对自己有爱,后来才明白,他只想要一个泄欲的工具。
他眷恋她的肉体,却又憎恨她不干净。
到最后,死亡甚至变成一种奢求。
门帘掀动,长身玉立的少年大步走出来。
云枝从前尘往事里回过神来,含情脉脉看他走近,眼底却毫无情绪。
这一世她没有受马夫玷污,他应该满意了吧?
少年在她身前站定:“别怕,父亲母亲和祖母那里我都解决了,跟我回春山院。”
他越过云枝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你要不要收拾一下行李?”
云枝摇头。
她是一个月前,被云幻儿下催情药那天重生的,每天都在计划着复仇。
她憎恨福寿堂里的一切,这里原也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唯有的一点为数不多的银票,一直被她妥善隐藏。
但云峥可是永安候府的世子,将来的侯爷。
在他面前怎么也得装一装。
抬起手绢挨了挨眼角,渴望而又难过的说:“我受祖母教养多年,本应给她磕个头,但现在……祖母怕是不想见我……”
云峥多年心事得偿所愿,大度的拍拍她的肩:“此事的起因是我醉酒犯浑,本就不是你的错,等过几天祖母气消了,我再带你来拜见她。”
云枝噙着眼泪却笑靥如花:“谢世子,世子对我真好~”
云峥喉头滚动,目光变得幽深:“你这妖精……大白天的,走。”
侯爷与夫人张氏并肩站在门帘外,看着两人携手而去。
张氏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云枝生吞活剥。
她的丈夫却看着女孩远去的婀娜背影,目光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