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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剑守朱颜 > 第112章 夜半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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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第一次怀疑是宋家的人从中作梗,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那刺客一听到“宋余衡”三字就果断咬舌自尽的反应,却是牢牢坐实了她的猜想。

吩咐众人在此地驻扎留宿,待到夜幕降临,停靠在林内的车马旁已有数十座微微隆起的土冢。

月光如银,笼罩所有新坟。

风带着秋的凉意,偶尔吹动车盖下的铜铃,带来一阵阵泥土的气味,篝火、灯笼映射出的暖光交相汇聚,却让人心生几分落寞。

侍卫端着盆清水凑近,坐在她身侧,背靠一根横卧的粗树干,一双有力的臂膀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近,然后轻轻拥到胸膛前。

江易秋心思太重,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有些发愣,任由他用沾湿的手帕擦拭她脸上、脖子里的血迹。

入夜后冷得很,一阵寒风刮过,她不自觉地瑟缩一下,严淮屹见状从身后取出一件厚厚的斗篷替她围上,随即无言地开始解她的发髻,动作细致如抚琴。

青丝如瀑,散落于地,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头发里也都沾了鲜血,现在已经干透,黏黏地扒在她发丝之间。

侍卫指尖轻轻摩挲,一边低声询问:“公主日后有何打算?”

这话让她的目光在篝火的跳跃中闪烁出一丝清明:

“向西,从茯州北部绕路,虽远些,但这样更安全。”

“是。”

他轻声应下,手指灵巧地在丝线间穿梭,犹如行云流水,将血迹擦拭得不留痕迹。最后,用一枚剔透的玉簪将乌黑的青丝挽起,轻轻固定。

伸手,抚过她额前几缕碎发,将其夹在耳后,动作满是小心。然后他半退身子,仔细地凝视着她的侧颜。

远处的谈话声和柴火的炸裂声此起彼伏,他却全然听不见了。

只有趁她垂首盯着火光的刹那,他方能大胆看个够。

脸上依旧瞧不出端倪,只有心绪如同这不断跳跃的火光,炽热而难以压抑。

“我们决不能再与宋余衡的人再有任何交集,仅一回,就死了这么多人,若再来一次怕是要全军覆没。若我手下有兵可用,也不至于多次狼狈至此…”

她蹙眉喃喃说着,忽然抬起头望向上方。随她流转的目光,侍卫略略偏过头,避开了直视。

“你白日里怎么还对玉莲说了那种话?”她突然回忆起侍卫咄咄逼人的样子,目光锐利如刀。

“我问过程远,前边的山上有个药村,家家户户都有药田,玉莲采的那些刚拿来给我瞧了瞧,也确实是些利于外伤止血的,她怎么可能是蓄谋与他人相约?”

轮到侍卫听训,他虽乖巧低头不语,手里搂着公主的姿势却不住紧了紧,或是要用他的体温驱散她心头的怒意,或是生怕她吹到夜风。

“她生于平陵和我一块儿长大,这辈子头一回来荣州,怎么会是与宋余衡相约为我设伏?”她越说越不快活,语调带上了责怪的意味,“疑人莫用,用人莫疑,这样的道理你难道还不知道?”

“是我鲁莽,是我对不住公主一片真心,都是我不好。”终于挪回视线,试图用柔和的声线和神色安慰,“我明日向玉姑娘赔不是,公主风寒未愈,切莫动气,伤了身子。”

对上铜镜般映着月色的双眸,江易秋不住软了语气:

“…不过,细作一事我会再留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话音刚落,她欲舒展僵硬的身躯,突然倚靠时却因疼痛而猛地瑟缩,一声不由自主的呻吟溢出。

严淮屹的心头骤然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喊出声:“公主!”

江易秋脸色一沉,半是嗔怪半是恼怒地咬牙:“嘶——还不是你!”

她边说边扭动身体,手按着后背疼得紧的伤处,然后恼火地推了把侍卫的胸膛,却根本推不动分毫,这一幕让她更多了分暴躁:“谁叫你的力气生得这么大的?害我在车里撞了背,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侍卫眨眨眼,回忆起遇到突袭时,是自己一时慌乱中没能控制力道,怀中抱着她摔进车厢。他面色一凝,当即将她打横抱起:

“疗伤要紧,我带你进车内用药。”

“不必了!”急忙拍打侍卫的肩膀,“你们忙着挖坑的时候舒儿就替我上过药了。”

竟是这样。

他愣着点了点头,心中的焦急稍微平息,于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坐回那横卧的粗树干上,江易秋就这么坐在了他的腿上。

登时,二人大眼瞪小眼,脸庞相距不过一指之遥,鼻子都快碰到一起去。

瞬间怒火全消,江易秋眼里又只剩眼前男人的一张脸了。她忍着突如其来的笑意,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却最终无法自抑地扬起嘴角。

可她不愿这么轻易就原谅侍卫——至少还得再看几次他慌张无措的有趣神色,再让他好好说几次对不住,才好真的放过他。

于是她猛地将头靠上他的锁骨,藏住了变化的神色,整个人柔若无骨似地钻进他怀里。感受着脸颊边一下子紧绷的胸膛,她悄悄下令:“抱紧些,我冷了。”

于是,环着她腰肢的手由一只变成了两只。

她扭动着身躯将斗篷裹紧,好似真的冷极了:“再紧些,这风也太大了,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于是,腰里的两只手彻底环绕她的全身,将她紧紧锢在胸前,身躯紧贴,密不透风。

秋风细细,渐渐侵染了夜的深深寒意,落叶纷飞中,舒儿端着吃食和药碗默默走近。她停下脚步,瞧着二人忘乎所以地抱在一起,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只好放下东西,再次默默离开。

翌日,江易秋一早就钻出马车,吩咐改道西行。

未想到程远竟又跳出来,劝她还是先北上走一日,再向西进入茯州。只说是因为此刻西行会遇到一座高山,横跨荣、茯二州,实在难以翻越;而若是多前行一日,便可绕过这座山。

瞧他似乎对大亓山河十分了解,又是荣州人士,江易秋自然听取意见,还称他一声“活方志”,后者似乎很是受用。

好在他确实没说错,自绕过那座山不过两日,众人未遇什么颠簸就进了茯州。

此后路途,半月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