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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剑守朱颜 > 第24章 围场猎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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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白玉般的太平花开得正好,趁着日中,建宁帝带着一众人马已经出发。

眼看前方车马疾驰,四周鼓声响如雷鸣。车骑一侧依旧是戎装加身的高老将军,守卫前仆后继,前后围着猎车、猎手。

说是“伴驾”,实际上这么一围,江易秋连父皇的脸也见不着。

身为太子的江启直一样带着车马,在队列后侧缓缓前行,并不急着与建宁帝保持一致步调。江易秋一身崭新的骑马装,跟在兄长身边。

鼓声虽响,江启直出于谨慎还是侧过身,轻声询问:“听闻宋余衡伤口未愈,今日怎么又来了?”

“据御医所说,还需养上两个月。”她有些无奈,撇嘴说道,“原以为后几日是都见不到他了,今日却强行要来。”

见到宋余衡,自然能看见严淮屹正身骑一匹黑马跟在他身侧的队伍中。大概是因为他已被免去了宋余衡“贴身侍卫”的职务,现下并不在宋余衡左右,而是隐入宋府侍从中,与两位马弓手并排。

车马遍布原野、深林,仪仗队又响起森严有序的鼓声。建宁帝的车前传来一阵呼响,大概是靠近了围困的兽群,正鼓励猎者冲向前。

听着宫人的汇报,才不出半个时辰,已有猎手登山越谷,收获颇丰。

正当此时,江易秋也隐约瞧见了远处溪边一道落单的兽影。若整日下来一无所获,晚间的宴席怕是不太好出面,她接过玉莲递来的长弓,只带三五人马,便绕开了江启直的队列。

她射术虽非上乘,但好歹是朝中一等一的弓手传授,又有将军为她把过关,拿来猎一匹围困中的走兽还算足足有余。

到了近处,才发现水边的竟是一匹花鹿,虽被树木遮了一半瞧不太清楚,但好歹能看出它体格并不大。江易秋吩咐下马,一众人便小心翼翼地低伏在错杂的树丛后,她伸手探了探风向,从马鞍边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箭,利落架弓。

指尖朝向模糊的鹿影,江易秋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引来多余的风吹草动,将敏感的生物吓跑。

高大的树遮住花鹿半个身子,只见它抬头四下张望,又低下头喝水。江易秋抓住时机手上一松力道,箭羽伴随“铮”声飞射而出,弓弦弹回振动不绝。

箭才离弦,身后宫人、守卫同时伸长脖子张望。

不出所料,花鹿毫无防备地一个趔趄,直直倒地。守卫条件反射般地冲出,准备将花鹿带回,可几乎在他们动身的同时,那倒地的花鹿又被另一处飞来的弓箭射中腿部。

守卫愣在原地,江易秋警惕望向弓箭的来向。

一样愣在马背上的居然是严淮屹,手中握弓,面带惊愕,眉间似是不解,大概没料到才出手便有人抢先一步猎了那匹鹿,更没料到这边的人是公主。

他身后是乘车而来的宋余衡及其随侍,紧跟其后的还有另一员红袍,看来是两人相约结伴。

江易秋心中了然,姓宋的竟与她看上了同一匹鹿,还派出了严淮屹动手。

她示意守卫奔向花鹿,没有要谦让的意思。刚牵起缰绳绕过树丛,就听到远处的宋余衡坐在车上朝着她的方向驶来:

“早听闻长公主殿下善御马,如今一见,射艺也是实在绝佳。”

“宋大人。”江易秋打量他坐姿从容,腿部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见过长公主殿下。”宋余衡交叠双手,略行一礼,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如公主所见,微臣如今不能下来给公主行礼,恕微臣失礼。”

他身边的官员也跟着弯腰、作揖。许是因为多了与他们恩怨无关的人,宋余衡的语气十分平和,听着竟有几分像是真心诚意的致歉。

可江易秋并不信半分。

“何必说这话?宋大人既受了伤就该好生休养,不应过分劳作。白日强行狩猎,晚间还要赴宴,岂不勉强?”笑意吟吟望着他,江易秋又吩咐身后人,“玉莲,还有你们几个也去帮忙,速速将本宫的鹿搬上马来。”

话落,宋余衡眼角抽动,他已不是第一回遇上公主反常的针锋相对,终有些按捺不住神色变化。

可是众人都看见公主的箭确实先射中花鹿,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愤然盯着几名匆匆奔去的宫人,又用眼神狠狠剜向骑着黑马的侍卫。

江易秋随他目光望去,严淮屹正勒着缰绳调转方向,马儿被拽得鼻子直哼气。

宋余衡的意思显然是责怪他办事不利,但后者却连头也不抬,只侧过头轻抚马鬃,面上不带任何神色,似乎已置身事外,并不接宋余衡的目光。

又是这漠然的态度。

“公主言重了,何来勉强之说?”宋余衡轻笑着略施一礼,“天子相邀不容错过,晚上若是因这区区小伤缺席也实在是失礼。”

“区区小伤。”回想起那一日宋余衡被压在车下的样子江易秋就忍不住发笑,只见她抿嘴说道,“的确是小伤,宋大人真乃大丈夫也。”

这奉承的话,宋余衡听着却丝毫不觉得愉快。眼瞧着几名守卫架起花鹿不紧不慢地扛到马匹上,公主一行人已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既宋大人礼数周全,那便晚些再会吧!”边说着,江易秋已翻身上马,可胯下这马却突然不安分地前后踏起步子来。

“啊!主子!”

身后适时传来玉莲的喊叫,江易秋闻声回头,竟是匹野兽出现在一众人身后。

“是…是野猪!”玉莲颤抖着喊道。

话还没说完,这长毛竖起的野猪已拔腿冲向她身侧的宫人,小山一般的身躯配合上猛烈的撞击,宫人像张纸片般被撞飞一丈远。

胯下的马瞬间抬腿鸣叫,害怕得原地打转。

“保护公主!”

“主子小心!”

马匹似乎会传染惊恐,所有人都躁动不安起来,江易秋只有死死握住缰绳,连声安抚。可这野猪丝毫不让人喘气,又埋头冲向她身侧喊叫出声的守卫,一抬头便撞向他的腹部,守卫顿时被击飞,倒地不起。

“蠢货,还不上去帮忙?”宋余衡对身旁的守卫骂道。

“是!”

四下乱作一团,这硕大的野猪撞翻两人不过是短短一瞬的事,江易秋额边已冒出了冷汗。看着不远处跑来的两名宋府守卫,这野猪也毫无退意,反倒有被激怒的意思。

它喘着气刨动前蹄,定是又要冲上来撞人了。

江易秋掉转马头大喊一声“驾”,马匹焦急迈开步子,玉莲与剩下的宫人守卫皆四散逃开。

横冲直撞的野猪扑了个空,又不甘似的转头朝江易秋的方向猛冲过来。这回野猪并未扑到她,马却又慌了神,蹄子重重拍打地面,猛的一个扭动将她甩离马背,飞一般逃离了。

喊叫声交错,众人皆是一片混乱。

肩膀狠狠砸向地面,疼得皱紧了脸。她虽是从马背侧边跌落,不算太高,但还是连续打了好几个滚,

未待她撑起身子,头顶又传来嘶鸣。一抬头,严淮屹正勒紧了缰绳,引得马匹在空中高高抬起前蹄,一下将身后的野猪给吓住了。

宋余衡一声喝令,守卫们抓住时机,纷纷向那野猪投枪射箭,几人合力才勉强将其擒住。

“公主!”

侍卫匆匆下马,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打横抱起,又轻轻将她扶上马背。

“好一匹胆小如鼠的恶马,关键时刻竟是半分也靠不住,嘶——”江易秋趴在马脖子上抽气,似乎是怒火牵动了她手臂的伤。

“公主莫动气,属下这就带公主回行宫。”

严淮屹又扶起江易秋的身子,让她缩着倚在自己怀中,要去握缰绳的手小心绕开她受伤的地方。

“驾!”

两人应声离开,留下一行慌乱的人马收拾残局。

“哎!宋大人受惊了。”红袍急急下车靠近宋余衡,“实在没想到,此番竟让公主受了伤,要真的有什么大事,该如何是好?也不知你我二人该要担什么责啊!”

宋余衡在车上端坐着并不回话,红袍抬头,见他眼神死死跟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面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那红袍心中只觉得不妙,只好也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