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迷星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恍惚地开口对宿傩询问道,【我千年前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荒谬至极,但在这一刻,它却成了迷星心中最合理的解释。
因为眼前的少年,无论是从脸庞的轮廓到身高的比例,甚至是发型来看,都与他如出一辙,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若非两人动作并不同步,迷星几乎要怀疑他是否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目睹着自己以另一种诡异的姿态出现。
感受到迷星语气里的茫然,宿傩的眼底极快地划过了一抹不明意味的暗光。
其实,两人外表的相似并不足以引起他过多的重视,真正令他诧异的,是这位不速之客周身散发出的咒力波动,竟与小鬼的如出一辙。
外貌上的相似或许能归咎于巧合,但咒力的完全一致呢?
待注意到对方望向某人时,眼底显露的情绪后,宿傩轻啧了一声。
因为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种纯粹而强烈的恶意。
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宿傩低沉着声音对呆站在原地的某人冷声提醒道,【喂,小鬼,别傻兮兮地愣着,你并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是吗?】
迷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还是忍不住喃喃道:“但是这也太像了吧,感觉完全就是另一个我。”
仿佛是感受到了对面的疑惑,少年没来由的笑了起来,随后单手插兜,姿态悠然地说道:“总感觉初次见面,不做一个自我介绍很不礼貌呢,唔……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呢。”
他稍作思考,嘴角微微勾起,微眯的眼瞳透露出一种极度的戏谑,悠悠道:“没有记忆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二人其实是同出一源,若按诞生的先后顺序来看,我或许应当依人类的习惯,称你一声……哥哥?”
宿傩:【……?】
迷星:“!!!”
他突然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什么同出一源,什么哥哥。
怎么这些字拆开他都认识,合一起后他就听不懂了呢。
迷星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对视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氛围。而在这静谧之中,唯一打破宁静的是那老者持续不断的求救声,它如同刺耳的杂音,不断冲击着两人的耳膜。
“真是聒噪。”少年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不带任何情绪,就连视线也始终锁定在迷星的身上,未曾偏移片刻,仿佛方才的话语仅是出于一种自然而然的抱怨。
下一秒,只见一团苍白的火焰突然在他揪着老人头发的指间燃起,那火焰如同有生命般迅速蔓延,瞬间包裹住了老头的全身。
老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在那炽热的火焰中化为了虚无,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白色火焰,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示威?恶意还真是大啊。
迷星瞳孔猛的一沉,眸光意味不明。
而少年在轻描淡写地抹消了一条人命后,才意味深长地继续开口道:“现在,碍事的家伙已经没了,那么,你要不要试着猜猜看,我特意请你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迷星身体的肌肉微微紧绷,整个人已经戒备了起来。
不清楚对方底细的他并不打算轻举妄,于是顺着那人的话,面色微冷的回应道,“总不可能是认亲吧。”
“哈哈哈哈,有意思的回答。”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一样,忽然弯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将迷星的戒备当回事。
等笑够了,他直起身,擦去眼角溢出的眼泪,一字一句道:“可惜——答错了哟。”
话音刚落,一股汹涌澎湃的咒力伴随着刺眼的白色火焰和浓烈的恶意猛然爆发,直扑迷星而来。
迷星闪身瞬移到了半空中,黑着脸俯视着下方那落空的一击。
只见它无情地将自己脚下的地面撕裂后,仍势不可挡地向远处肆虐而去,最终将不远处的那栋烂尾楼一起轰为了废墟,烟尘四起,遮天蔽日。
仅此轻描淡写地一击,就将这方圆几里的土地化为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少年缓缓抬头向上方看去,依旧是悠闲的模样,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攻击有没有打到人。
“现在知道了吗?呵呵,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用行动说明答案。”
“你想要我的命?”迷星扯了扯嘴角,一针见血道。
少年轻描淡写地抬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不不,不是我想要你的命,具体来讲,应该是制造出我的那位存在想要你的命。”
一直关注着外界动静的宿傩听到这里,终于阴沉下脸来,出声对迷星提醒道:【不要多说废话,走,小鬼。】
【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迷星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老师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潮,就刚刚这人的一击,其中蕴含的力量确实不是现在的他能比的,因此,他并无硬碰硬的打算。
虽然有很多谜团没有搞明白,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不适合去搞清楚这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那可就搞笑了。
迷星抬手结印。
少年抬头看着迷星周身泛起的黄色火焰,却还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直到迷星的身影消失的瞬间,距离少年身后十米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片苍白色的火焰。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
他慢悠悠地转身,看向被自己的火焰拦在半空中显现身形的人,低低笑出了声。
“几个月前,我围观过你和那只咒灵的一战,自然也知晓你的术式反转没办法防住对灵魂的伤害。”
他说着,指尖跃动出了一抹苍白的火焰,冲不远处的迷星示意着,用恶劣的语气说道:“而我的这个火焰玩的就是灵魂伤害,天克你哟——”
“所以……不要想着逃哦,你逃不掉的。”
听到这里,迷星不禁冷笑一声。
“原来那天我在解决骨女之后,感受到的恶意视线是来自你啊。”
他扫了一眼自己被灼伤的手背,试图用反转术式修复,却发现愈合的效果简直是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这种火焰还真的是对他的灵魂造成了伤害。
【老师,我感觉事情好像变得有些麻烦了啊。】
迷星对领域内的宿傩苦笑道。
宿傩猩红的双眼现在满是杀意,无意识释放的咒力让整个生得领域都产生了波动。
他阴沉沉地盯着不远处那个还在嬉笑着的人,用听不明情绪的声音回应道:【找机会。】
【嗯。】
宿傩的声音如同一剂定心丸,几乎是在瞬间抚平了迷星心中的波澜。
他将目光从手背上收回,抬起头,正好对上少年的目光,几乎是同时,他的拳头上腾升起了黑色的火焰,身形一闪,带着足以扭曲空气的强大力量,向那人的脑袋而去。
没有意义的挣扎。
少年同样握拳,直直对上了迷星的攻击,二人拳拳到肉,打出了一道道残影,发出破空的声音,掀起的咒力不断破坏着周围的土地。
期间,迷星不断想要找机会离开这里,可都被少年的苍白色的火焰拦截了下来。
他们的身影在半空中快速穿梭,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火焰的爆炸性伤害。
其术式本身携带着的恐怖高温,甚至融化了地上的一些破碎的建筑材料,将周围的地面灼烧得面目全非。
两人在体术方面打的有来有回,但在术式方面,少年却因为咒力的强度而稳稳压了迷星一头,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迷星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上也不断挂彩,而对手却依然显得游刃有余,就像是从一开就没有用出全力,只是在陪他玩一样。
直到迷星当胸一脚,狠狠踢飞了他面前的少年,这场焦灼的缠斗才算是有了一丝令人喘息的余地。
少年轻巧的落地,随手拍了拍自己胸口上的脚印,才慢悠悠地看向不远处正擦着嘴角血迹的迷星,漫不经心道:“只是这么点实力吗?那你还真的弱的可以,也不知道千年前的你是怎么从祂手里活下来的。”
迷星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然的嘲讽,反驳道:“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些什么,废话可真多。”
“啧啧啧。”
少年对迷星的讽刺不以为然,他耸了耸肩,指着自己的脸,笑的有些不怀好意,“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样吗?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连咒力都和你一模一样吗?难道你就不好奇——”
“我嘴里的那个祂是谁吗?”
说到最后,少年轻佻的声音猛然消失,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神秘感。
“不好奇,也不想知道。”迷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道,“要是你能被我踩在脚下,我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听你讲述这些的兴趣。”
“哎——你这话说的,我不喜欢。”
少年突然双手环胸,撇了撇嘴,就像总喜欢唱反调的孩子一般,气鼓鼓地说道:“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还偏要说。”
随后,不等迷星做出反应,少年便丢下了一个无厘头的回答,“是世界意识。”
迷星:“?”
仿佛是看出了迷星脸上的疑惑,少年摇晃着脑袋解释道:“是世界意识想要你的命,而且祂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在催我。”
“世界意识?”迷星捂着胸口,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后嘴角抽搐,露出了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请问你是小说看多了吗?才会幻想出这种东西来。”
“哎~”
少年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的晃了晃脑袋,“这年头怎么说实话也没人信啊。”
他上上下下扫视着迷星一身的狼狈样,眼底掠过一抹玩味之色,随后定格在他身上是一处地方悠悠开口道:“提醒你一下,关于我现在讲的这些事,除了你和我之外,世界意识可不会再允许第三个人听见哦。”
什么意思?
迷星拧起眉心,抿了抿唇角,有些疑惑,但等他注意到少年的视角是落在他口袋的位置时,脸色不禁骤变。
“哈哈哈,看来你是反应过来了?”
少年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乐道:“你口袋的那位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出声了吧。”
迷星没有理会少年的话,而是不停呼唤着宿傩,明明咒力还是连接着的,但此时他的脑海中却是一片寂静。
该死。
即便是面对先前那种致命攻势都未曾露出丝毫慌乱的迷星,此刻在发现这场争斗居然波及到自家老师安危时,脸上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别担心,只不过是世界意识屏蔽了你们两个的交流,现在,那位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同样,你也不能和他进行交流,就是这么简单。”少年不咸不淡地开腔说道。
“你让我怎么能相信你。”
迷星周身的气势在刹那间变得凌厉,那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即将爆发的杀意。
“信不信由你。”
少年活动着手腕和脖颈,不紧不慢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但事实就是,我们二人皆是世界意识意识的产物,可以说,我们是祂的一部分。我的诞生是意识想要借我之手抹消你,让你回归到祂的本体,而你为什么会诞生,那我就不清楚了。”
随着少年一步步的逼近,二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变得紧绷。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感谢我吧,至少不是让你消失的不明不白。”
他忽然发力,拳头上燃着苍白色的火焰,带着恐怖的咒力,直击迷星要害。
趁着这段时间的闲聊,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的迷星咬牙接下了这避无可避的一拳。
硬生生在坚硬的土壤上踩出了蜿蜒曲折的沟壑,尘土与碎石随之翻飞。就在他勉强稳住身形之际,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没有丝毫犹豫,迷星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瞬间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几乎在他离开的同时,那片地面猛然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大片白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熊熊燃烧,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炽热与毁灭的气息。
人呢?
迷星悬浮于半空之中,四处搜寻着那少年的踪迹,心中充满了警惕。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之际,一股突如其来的灼热剧痛猛然间在他的腹部炸开,如同被烈火直接舔舐,痛得他几乎要窒息。这股痛楚迅速蔓延,仿佛有无数火舌在他的肌肤下肆虐,撕扯着每一寸神经。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在这里哟。”
迷星强忍着剧痛,黑色的火焰撕裂空气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却被早有预料的少年躲了过去。
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捂着腹部,那里正有血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源源不断。
少年手持一把由纯净白色火焰凝聚而成的长刀,正在半空比划着。
很明显刚刚正是这把无形的火焰之刃穿透了迷星的腰间,重创了他。
“让我看看,下一次该捅哪呢。”
少年的目光在迷星身上游移着,最终定格在他的脑袋上,忽然笑的有些危险。
“就这里吧,先拿你练练手,毕竟之后我还得要去纠正世界线,要是不小心失误了,那可就遭了。”
话音落地,他的身形再次消失在空气中。
迷星心知不妙,凭借着敏锐的反应力,同样凝聚出黑色的火焰长刃,堪堪接住了身侧袭来的攻击。
但是……没有人。
迷星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升起一阵寒意,还没等他再次提起咒力抵挡攻击,眼中便映出了一柄耀眼而炽热的刀刃。
迷星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剧痛与混沌交织在一起。
他的身体开始失去控制,如同一片落叶般无助地下落,最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土。
迷星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意识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少年缓缓落地,不紧不慢的踱步到某人的身边,待站定后,俯下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阖着眼,嘴角不断溢出血迹的人,随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错,一击下去只是濒死而不是立刻死亡,感觉这也不难嘛。”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被鲜血沾染的手背上,那个正在逐渐淡却的黑色印记。
『你不准备看着他咽气然后将他带给吾吗。』
少年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回道:“这不是时间很赶吗?我还得赶紧去帮你查看那边的情况,确保一切都能按照原先的世界线顺利进行,守着他?我可没空。”
他再次迈动步伐,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去。
『是吗?』
『吾还以为你是要急着去扰乱那边的世界线,然后……』
不等世界意识说完,少年便急匆匆地打断了祂的话,故作无辜道:“就是说,我们两个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感,你为什么总会觉得我要取而代之你啊,简直是令人伤心,而且……”
他笑的有些得意,“你要搞清楚一点,你因为那个限制千年前没搞死他,才制造了我出来帮你达成目标,现在一切都已经搞定了,你还要在这里怀疑我,真不怕我撂挑子不干啊。”
世界意识没有再说话,就好像真的是被少年威胁到了。
随着少年的离开,一直在领域内无法观测外界,而浑身透着极度暴戾的宿傩终于再次恢复了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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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是揭开了一半伏笔,还是表层的……算了那就下一章来个记忆闪回吧。
对了,大家还记得千年前那个咒具吗?围剿时压制了主角的那个。
最后来一段题外话:每个人的命运自然要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任何剧本在最后都会迎来杀青宴——开书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