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省,省政府大楼,省长办公室。
徐光忠刚进门就被屋内浓重的烟味儿呛得直皱眉,轻咳几声摇头说道:“老烈,你不是说要戒烟吗?怎么又抽起来了?”
烈战火这才将烟头儿狠狠按灭在茶几的烟灰缸里,拍了拍沙发座椅说道:“唉,本来就要戒烟成功了,现在因为一件事,烟瘾还是没忍住啊。老徐,这次让你过来,也是需要跟你沟通一下这件事。”
徐光忠眉头轻跳,心想能让烈省长难以决断抽闷烟的事情可不多,最近除了全省经济增速不太理想之外,也就鲲鹏集团的事情比较闹心了,难道这次还是与鲲鹏集团有关?
自从前段时间鲲鹏集团拒绝将固态电池项目落户在海东省,烈战火与景霸天两人的关系就微妙起来。
最近几次开常务会议时,明显感觉到烈省长不再像之前那般隐忍不发,几个中立派常委也都倾斜依附过去,这让景霸天一言堂的格局破天荒的有了逆转现象。
徐光忠走到茶几前看到满桌厚厚的一沓沓资料,坐下时看到最上面手写纸上有沙河资本几个字,心中顿时有股不妙的感觉,张口问道:“老烈,你急着找我有事儿?”
烈战火指着桌面资料沉声说道:“老徐,你是老纪委了,你先大概看看桌面上的资料吧,一看你就明白我为什么心情沉重了。”
徐光忠狐疑的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沓资料,刚看几行字,面色就阴了下来。
不一会儿,手中一沓资料看完,他看着还有满满一桌厚厚的资料,皱眉沉声问道:“这…这上面都是关于沙河资本违法犯罪的资料?谁给你的?”
“是啊,都是沙河资本这些年在背地里干的龌龊事儿。今早来上班的路上,鲲鹏集团的何雄起在半路拦住我的车,交给我的。他说这只是备份,如果这次海东省还没有动静的话,鲲鹏集团纵使拼着破产也要到京都上访告状。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烟瘾儿犯了吧?茶几上的资料叠起来足足有半米多厚,老徐啊,这里每一份资料都是一宗违法犯罪的证据啊,你也知道沙河资本背后牵连着谁,有些事儿已经超出了我的个人决策,急着叫你过来就是想找个人商议商议。”
徐光忠一听桌面上的资料足足有半米多厚,沙河资本背后牵连着景华庭,景华庭又是景霸天的禁忌,心中瞬间翻起惊涛骇浪,谨慎的说道:“老烈,你的意思是?”
烈战火没有答话,而是直接问道:“老徐,上次我给你的那个档案袋,暗中查的怎么样了?”
徐光忠摇头苦笑的说道:“我让信得过的人下去暗中调查,档案袋里的资料虽然都是真实发生的,但核心证据已经被销毁了,没法定性啊。”
烈战火往沙发靠椅上一躺,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这些年景霸天身为一把手着实太过跋扈霸道,再加上一个摇尾巴的省政法委书记吉泰岳,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搭配,不知道瞒下来了多少案件,想想我都觉得心中发寒呐。”
“老徐啊,海东省的天也该变的清澈了!”
徐光忠面色大变,面部肉眼可见的抖动几下,轻声叹息道:“唉,老烈,这事儿不好办啊。这几年纪委收到的贪腐举报信不计其数,但凡牵扯到他们几个人的下属,我派人下去一调查,都是证据不足,这显然是被人通风报信把证据给掩盖销毁了。老烈,你也知道力挺景霸天的是上面那位,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啊!”
烈战火低头凝视着茶几上的资料沉思片刻,仿佛破釜沉舟般的说道:“老徐,这次你派信得过的人暗中去查,一查到底!只要这些资料都是真实的,我去京都一趟,纵使这次得罪上面那位,我也无悔,海东省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
徐光忠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两支烟,一支递给烈战火,点火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着桌面上的资料,目光闪烁着沉声说道:“好,我派信得过的人下去调查,如果资料都是真实的话,老烈,这次我陪你一起去京都!”
烈战火拍了拍徐光忠的肩膀,欣慰的说道:“老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老烈,我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能在走之前与你共同把海东省的天变成蓝天白云,我也算是最后为人民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儿。”徐光忠将烟狠狠的熄灭在已经装满烟头儿的烟灰缸里,沉声说道:“老烈,这次一查到底,海东省的官场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超级地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明白,我会妥善处理的。你安排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景霸天他们狗急跳墙不计后果的乱来。”
“我知道,这次我会亲自督导,把这次的案件办成铁案!”
徐光忠从省长办公室出来时,看着远方天空的一轮红日正从一片阴云中飘出,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仰头挺胸的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没一会儿,徐光忠的秘书亲自拉着一个大金属保密行李箱走进省长办公室,时间不长就拉着行李箱出门下楼,开车离开省政府大院。
官场这个名利场自然有人时时盯着几个重要办公室,徐光忠与后面徐光忠的秘书进出省长办公室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些潜伏在暗处盯梢的有心人。
没多久,这件事就传到了省委书记景霸天的耳中。
省委书记办公室,景霸天站在窗前紧皱眉毛的看着窗外,从没有聚焦的瞳孔可以看出此刻他并没有看实质性的东西,而是在神游外物。
最近几次开会,他越来越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烈战火的反抗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曾经的中立派也纷纷下场站队,几次开会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在场开会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压抑,没有硝烟的战争更让人恐惧。
他想起前段时间身为省政法委书记的吉泰岳来到办公室阴着脸说有一帮人在暗中调查沙河资本,暂时还查不出这帮人的来路。
他当时就质问吉泰岳这些年那些烂事儿不是都销毁掩盖压下去了吗?没有证据谁还能查得出来?既然查不出来,还怕什么?
吉泰岳当场额头冒汗的说办事儿的人在销毁证据的时候,竟然鬼迷心窍的偷偷将证据备份并藏了起来,现在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已经泄密了出去。
他当时面色狰狞的呵斥诅骂道: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吉泰岳被骂的狗血喷头,最后得到不惜一切代价销毁证的命令,就满头大汗的推门而去。
想起当时的场景,景霸天的内心一紧,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这次显然是最重要的一个坎,心中忐忑的祈祷着一定要迈过去才能安稳退休。
都这时候了,他也不敢再奢望前进一步,只要能安稳退下来,儿子在国外存有巨额财富,安享晚年才是最大的幸福。
景霸天回过神儿来,嘴里低声念叨着:“烈战火办公室浓烟弥漫?徐光忠走出来时一脸凝重?徐光忠的秘书拉着大金属保密行李箱进出省长办公室后下楼开车离去?”
“这个金属保密行李箱里装的一定是重要东西,徐光忠是纪委书记,烈战火找他肯定与贪腐有关,难道行李箱里装的是违法犯罪的证据?”
正在这时,政法委书记吉泰岳推门而入,满脸冒汗的急匆匆说道:“老大,不好了。我刚接到确切消息,这次鲲鹏集团的董事长白禾丰在机场回集团的路上遭遇枪击谋杀事件,听说是杀手所为。今早何雄起在烈战火上班路上拦住车,给了烈战火车上放了一个大的帆布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就在刚才徐光忠去了烈战火办公室……”
景霸天不耐烦的打断道:“后面的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泰岳,我怀疑徐光忠的秘书拉走的保密行李箱里就是沙河资本的一些罪证。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个行李箱找到,我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吉泰岳第一次看到景霸天情绪暴躁的样子,心知此事重大,便唯唯诺诺的点头转身离开。
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海东省官场。飓风过后,才知道哪些人是光板儿在泳池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