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禾没跟着出门,出于对新鲜骨灰的好奇心,和对那汉子一点的敬佩,他善心大发。
把地上的骨灰搓一起,用桌布兜起来,打算回去找个地埋了。
沈立禾忙活了有一分钟,他的善心也只持续了一分钟。
因为他翻找了一遍,没在骨灰残渣里找到舍利之类的玩意儿,一下子就善心归零。
沈立禾:“身体可真好啊,连个结石都没有。”
这条汉子出了大概四五斤骨灰,桌布面料稀松,回头还得给他找个大点的盒子装,沈立禾想想就觉得麻烦。
沈立禾出门,发现薛数还在外面等他。
薛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沈立禾解释拿回去种花。
其实如果不是不想糟蹋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在屋里就想给他扬回地上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
薛数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话,让沈立禾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立禾:他可能在夸我心眼好。
沈立禾以为薛数看穿了他幽默下的善良,其实薛数是对沈立禾的狠辣感到很意外,他以为他本人够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就是老板也十分认可他的人格魅力,所以他才能脱颖而出,却原来还是他保守了。
在他的观念里,骨灰种花比挫骨扬灰更上一层楼,而且变态。
沈立禾如果知道自己在薛数的眼里成了变态,他肯定管住嘴。
“马车已经备好了,我让人去把那三个抬车上去,你是跟着我再守一个时辰,还是现在就去城门处等着?”
沈立禾属于提前一两个小时去候车室等待检票的人,一看系统时间一点多了,而京都城门四更开城门,也就是凌晨三点,他还要多留些时间给赶去城门口。
有时间焦虑症的他,当然是赶紧去城门口排队。
马车咕噜噜地驶离王府,临走前,燕铎也来送他,还招呼沈立禾有时间上家里来吃饭。
沈立禾嘴上满口答应,但他没有跟别人的老婆孩子吃饭的癖好。
一来燕铎这种事业批,全身班味,如果不专门上门或者下帖,他们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坐一起吃饭了。
二来,他只是不太记长仇,又不是吃一堑再吃一堑的人,之前在老家的种种他还记得。
今天燕铎在薛数面前,跟他表现的哥俩好,他笑笑就过去了,全当回报他之前护持他们几个上京,还没有对四方镇那几个孩子袖手旁观的情分。
但也仅限于此了。
现在,他才是人脉。
马车在平整的街道上走的比较慢,今天有朝会,住到外城的官员都陆陆续续出门上班了。
沈立禾的马车到了外城,已经偶遇了两三个官员的骡车。
贱避贵,少避老。
虽然他坐的是马车,但马车没有任何标记,充当赶车也是武官。
当下通常认为武官地位没有文官高,因为文官上朝是去提意见的,武官一般是去给皇帝站岗的,除非能混成头部主力,才有参事的权利。
沈立禾一不是官身,二又没有爵位,遇到了送官员上朝的小骡子,他们还是要麻溜让路的。
沈立禾不太讲形象,探出脑袋观察擦肩而过的官员骡车。
襄国的官员四点上朝,三点就要在宫门外等,离家近的提前一会儿出门,住外城的基本上两点就要出发了。
不过朝会五天一次,而且人家上班早,下班更早,吃早饭的时候基本就散了。
五天就苦一次,皇帝也不怎么压榨,沈立禾看这些官员这么早上班气色还这么好,就知道职场氛围挺好过。
沈立禾:我弟弟如果能混到这份上,以后也不用愁了。
驾车的人是薛数随手指派的手下,可能考虑到车上除了沈立禾还有仨重瑕,怕路上把人颠死,以比沈立禾想的还要慢的速度到了城门口。
一看就知不是专业司机,没有自己的节奏,只能龟速求稳。
新手司机:“道长,到城门了,距离开城门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
沈立禾一看时间才两点四十,“辛苦,我请你简单吃个早饭吧。”
司机师傅也不推辞,“那就有劳道长了。”
沈立禾下车转了一圈,然后很失望地发现这个点,热腾腾的早餐摊子还没支起来。
失望地坐到司机旁边,“连卖粥的都没来。”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沈立禾说的早饭有多早,他还以为是到神君观吃呢,“道长,这个时间吃饭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沈立禾想着也是,没几个人会在三点就开始吃早饭,太早做生意还浪费炭火。
但他一晚上没消停,现在饿啊,他瞧着空荡荡的城墙根,那里常支着一个油饼摊位,老板从不换油,但老三赵磊他们几个就是得意那一口。
“好想吃鸡蛋灌饼。”
司机没听清,“道长您说什么?”
“没事,就是想家了。”
沈立禾叹口气,这里只有鸡蛋煎饼,没有鸡蛋灌饼,更没有生菜,好吃的科技与狠活。
等沈立禾到了神君观,天才蒙蒙亮,但勤劳的厨娘已经开始准备和面做面食了。
沈立禾瞧见食堂冒烟,留那车夫在观里吃个早饭再走。
他先去打水洗澡换衣服,身上的臭味,他都快习惯了。
至于那三个行动不便的,沈立禾把他们摆院子里,打算吃过饭再给他们涮涮。
“哥,你可回来了!”
沈立柘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推门出来。
看见一晚不见的沈立禾在那打水,穿着里衣高兴地奔过来,边跑边说:“柳仙昨晚...哕!”
沈立柘最近闻惯了神君观的檀香,还有衣服上的熏香,已经好久没闻过这种尸臭味了,直接被亲哥身上的味道顶到胃,沈立柘怀疑哥哥重操旧业了。
“哥你出去接活儿了?!”
沈立禾:有这么夸张吗?
昨个他也没沾血啊,抬起袖子,猛虎轻嗅一小口,“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