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禾慢悠悠出门，正好看见杨三千和徐仙从房间里出来。
三人跟着小厮往花厅去，花厅也在前院，只不过在客房的另一边，正好中间以灵堂作为对称点。
从客房到花厅要经过灵堂，沈立禾看到灵堂的窗户都被打开通风了，俩仆人正机械地往火盆里添纸钱。
以沈立禾如今的耳力，就近能听到别人的呼吸声。
这俩仆人的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吸入的那点氧气估计刚好够他们活着。
他们三个从灵堂过的时候，他和杨三千还被他们俩认出来了。
沈立禾走出五六米，还能听见他们小声抱怨，“就是那俩，哕！”
“哕！还换衣裳了，换衣裳也认得他俩。”
这哕声一片，听着都可怜。很明显每年他家二爷的忌日，他们都会想到他和杨三千。
王爷要宴请三人，席面也没像中午那样素，沈立禾瞧着赫然有几个荤菜，只不过做的清淡些。
王爷讲了他的待客之道，中午他们为了家里老二吃素，他这个当爹的知道了很感念三人的心意，只是王府万万没有让请来的客人陪着吃斋茹素的道理。
“我儿已经过了头七，那些规矩也可以放宽些，三位又是本王亲请过来的客人，本来中午本王就当设宴，只是中午实在情难自抑，忧心如焚，这宴请就改到了晚上，还请三位海涵。”
人家为啥情难自抑，沈立禾和杨三千心知肚明，怕是知道他儿子在棺材里被他俩用刑了。好歹是亲的，难过半天也是正常的。
作为一个亲王，他能如此礼贤下士，甚至用放低身段来形容他现在的举止也不为过，杨三千和徐仙感到脸上分外增光。
这天下走到哪里都是封建统治那一套，虽然他们是术士，但术士思想其实跟普通人差不多，有本事自给自足的人还是少数，选择进拱卫司混饭吃的术士，自然得服他们官场的那套管。
时间长了，尊卑体统深入人心，好狗就训成了，本事再大，抵不过官衔。
除非他们有朝一日能混到天阶，襄国唯一一个天阶，就一直被顶级权贵捧着。
杨三千偷偷瞅了冲虚道长一眼，再不济，当个冲虚道长那样的地阶也行。
他俩在这诚惶诚恐的，人家冲虚道长就稳坐如山。虽然都是被派过来的，但冲虚道长就本性很多。
如果沈立禾知道杨三千想法，就会告诉他，真按本性，他此刻应该到家了。
坐在这里吃饭应酬，已经被礼貌裹挟了。
他顶多带点小嚣张，再加点有恃无恐。这被加班，而且同事那边不搞定，他也不能动，工地过夜还指望什么态度。
卢王这次宴请也不是很纯粹，他儿子被又扎又烫的，他能对他们笑出来就够毅力了。
只是管家还回禀了一件事，卢王闻了那叫风油精的玩意儿，才定下了这个晚宴。
亲王府也不嫌钱赚的多啊。
杨三千和徐仙本来还嘻嘻，等卢王席间说两句后，就不嘻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