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人还挺重口味。
沈立禾三人吃饭时,旁边的路人甲乙丙还在讨论尸体的死状。
吃饭时,有人讨论尸体,还是挺让人不适的。
伙计给谈兴正浓的客人上了一小碟花生米,请他们换个话题,或者小点声,店里有客人吃饭。
于是那桌就开始小声嘀咕,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夸张,仿佛消失的声音在他们脸上使劲。
影影绰绰的能听见一些红鞋、厉鬼什么的字眼。
不能隔绝声音,听又听不全,整的人更没心思吃饭了。
沈立柘脖子都快伸那桌去了。
沈立禾索性把饭菜一挪,三人坐的更近些听。
食客甲:“听说他们家孙媳妇因为怨气太重,装殓的时候频频出怪事,那家要请和尚来唱经超度了她,想投胎都不成呢!”
食客丙大为震惊,“那家人真那么狠,死了也要人魂飞魄散才行?”
食客乙,“那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家啥事干不出来啊?我们当地的都知道他们家老太太以前逼走俩儿媳妇的事,现在的儿媳妇实际上是第三个抬进去的。”
食客丙疑惑,“这都这样了,还有人敢嫁给她儿子啊?”
“是她娘家亲外甥女,姑甥俩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怪不得。”食客丙恍然大悟,都一个家门抬出来的,不怕婆婆磋磨儿媳妇。
有人思路清奇,“她儿子竟也下的去嘴?”
“不是,我意思是她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毒,不是姑甥长得一个模子。”
沈立禾问同桌的李得,是否也听过这事。
李得一脸‘你可终于问我了’的表情。
“他们说的是镇上的一个外来媳妇,新嫁过来还没一年呢。让上头两重婆婆,合力磋磨死了。而且她的婆家,你也肯定听过。”
“哪户人家?咱县里有不少把媳妇逼走的颠婆婆。”
李得压低音量,“他们说的逼走不是回娘家,其实是把人逼死了。”
“是王家!”一说逼死俩儿媳妇,沈立禾立马知道了,镇上除了他家,就没有别家了。
“对,就是磋磨死两任儿媳妇,第二个灵堂起尸的那家。”
可不是,沈立禾可太知道这个王家了,他家就是从他爹手里买的棺材,沈父一直觉得这棺材卖给他家真是晦气。
那家老太太在镇上的颠婆里是出了名的恶毒。
“那她还敢嫁过来!”
沈立柘:“就是,傻不傻啊。”
“要么不知道,要么家里缺钱呗。”李得自己思考了一下,“大概率是让王家骗了。那新娘子的嫁妆还是很厚的,不像家里缺钱的样子。”
沈立禾叹气,“王家真是造孽。”
“尸体捞上来那天,镇上都传疯了,到现在人都还没过头七呢。”
沈立禾:“官府说是自尽还是谋杀啊?”
李得摇摇头,“官府的人把人捞出来后,就没音了,听说现在都结案了。王家的人都还好好在家待着,一个都没抓走,外面的人因此都传她是自尽,人白死了。”
“她家现在知道闺女出事了吗?”
“那哪知道去,听说娘家往南还要走三四百里,乖乖嘞,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远,也不知道他们家咋想的?”
沈立禾同样也不理解,“把闺女嫁这么远,一辈子都见不上几面,他们家竟也舍得?再说咱镇子也不算啥好地方吧?”
沈立禾真心觉得四方镇就算称不上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但也绝对算不上政通人和,他大哥还知道花钱就能进县衙找工作呢,可见当地官僚系统绝对不清廉。
旁边忽然插进一个人声来“小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可把沈立禾吓了一跳。
来人是店里的掌柜,正是李得的堂叔。
李得站起来给三人互相介绍,“叔,这是我东家儿子,沈家的二少爷、三少爷。”
多新鲜哪,沈立禾第一次被人喊少爷。
他也不敢真坐那,一动不动当大爷,拉着弟弟跟掌柜的见礼。
知道自己把侄子的小东家吓到了,掌柜忙招呼伙计给这桌再炒几个好菜来。
沈立禾推脱不得,邀请李得的堂叔一起坐下。
李得堂叔小声解释刚才的话,“沈少爷不清楚厉害,最近镇子上来了很多人,全住县衙那,威风凛凛挎着刀,县太爷都要听领头的差遣。最近来我店里的客人,凡是熟客我都告诉他们说话小心。”
沈立禾拱手致谢,“多谢堂叔提点,小子鲁莽,差点祸从口出。”
“客气客气,沈少爷是难得的少年意气,前途海量。”
李得憋着笑,看一老一少在那客套。
沈立禾:在朋友面前,装的一手好逼。
李得:“叔,你说的那些人是来查王家孙媳妇的事吗?”
世人爱热闹,就着一盘花生米,李堂叔侃侃而谈,“我看着不像。”
“怎么说?”
“我看那些人,就不像是查婆婆磋磨儿媳妇闹出人命这种事的人。”
李堂叔夹进嘴里一颗花生米。
“总觉得咱四方镇这次要有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