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把父母接回到店里,他们都很吃惊我们竟然弄了个这么大的店。
我也没有机会跟他们解释,回去孩子就醒了,不吃奶,看着精神不是很好,一直粘着我,也不玩。
我就有点焦躁。
看着孩子,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
以前我一直在想,孩子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我应该要怎么解释,才会让他们心里好受一点,毕竟以前只是听说我干了这件事,现在实打实的,孩子就摆在他们面前,那是不一样的。
可现在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见面了,得给他们一个接受的过程。
他们看着我熟练的给孩子换衣服,换尿布,表情有点复杂。
我一直偷偷观察他们,看他们的反应。
看他们的反应很平静,我就松了口气,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到了晚上,他们和孩子都已经熟了,两人就像普通的爷爷奶奶一样,带着孩子出去散步去了。
孩子不让我爸抱,但和我妈却还算亲。
我第一次在他们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无奈中又有一点欣慰,或许还夹杂着其他,我就无法理解了。
晚上睡得地方也不用愁,有好几个房间,都有床。
我们朋友多,所以当时打扫重新布置的时候,每个房间都放了两张床。
我爸睡了之后,我和我妈说话,我如实的跟她坦白了所有的事,但没说孩子是张家的,还告诉她,我把她给孩子的钱投进了这个店里。
我说:“胖子说算你的股份。”
“给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我不要,留着给孩子吧。”
我注意到她说的是“你们”,我隐隐约约觉得她可能猜到了一点什么,但给我留足了面子。
她看到店里就只有我,就问:“他们两个呢?怎么只有你?”
“他们在老店,最近田里事也多。”
我妈“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小哥就打电话过来,平时我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今天没打,可能是觉得我有什么事,所以自己打过来了。
我在门外接电话,我没告诉他我爸妈来的事,只说孩子睡了,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叫他不用担心。
然后我就听到胖子的鼾声,惊天动地。
第二天胖子就过来了,他可能是看了店里的监控,知道我爸妈来了,小哥也硬被他拽了过来。
千算万算我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我和收银台的那小子在对账的时候,孩子抢我手里的笔,我妈就帮我抱着孩子出去溜达,刚好在门口就碰到了进来的胖子和小哥。
孩子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小哥,一见他伸着小手要抱,嘴里还叫着:“爸爸!”
他现在叫爸爸已经很清楚了,我妈听了一愣,在旁边的我也一愣,呆住了。
根本完全没有想到,难道就这么把底都交了。
小哥没有抱他,胖子却伸手把孩子抱了过去说:“哎,你这孩子怎么管谁都叫爹,你爹在那儿呢。”
过后我就说胖子:“小哥不来你偏让他来,这下好了。”
我妈岁数也大了,我就怕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胖子也委屈,说:“那我也没想到啊,咱妈来了,你说我们俩在雨村躲着不见面,那多没礼貌啊?是不是?”
吃饭的时候,气氛非常的尴尬,我妈老是看小哥,我不停的给她夹菜,打断她。
这眼神,怎么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
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一出来,我自己就崩溃了,这内心戏多的人,能把自己给逼死。
内忧外患说的就是我这种状态了吧?面对父母要滴水不漏,对外还要防火防盗防隔壁。
累不累啊我?
这日子过得,能活活,不能活,死!
这几年我过得太松散了,这点小事就让我受不了了。
可是小哥和我父母,两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一旦矛盾激化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们不在的时候,我躺在柜台里的椅子上,那小伙子被我吓得战战兢兢的。
隔壁的老板娘过来串门,她穿一条紧身灰色长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线条,脸上妆容精致,站在柜台前和我说话,问正在怀疑人生的我要不要吃话梅。
把我给整笑了。
我心想,我已经够酸了。
小哥回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但我妈和他在门外的树下坐了很长时间,还说话了,这你敢相信?
事情已经完全不在我控制之内了。胖子就劝我:“你也别郁闷了,这不是挺好的吗?该知道的迟早都是要知道的,纸包不住火。”
说着还唱上了:“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
“死胖子,我都生无可恋了,你还说风凉话。”
胖子就说:“我这怎么是说风凉话,我这明明是唱风凉歌。”
第二天我带父母回雨村待一天,他们打算要回去了。胖子和小哥留在新店,孩子也跟着他们。
家里被小哥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书房他一般不收拾,我看似随意摆放的书什么的,我都用得上。
他知道,要是动了,我可能会找不到。
我妈看着家里的一切,不敢相信的说:“我还说来帮你洗洗衣服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干净。”
她以为,我们三个大男人带个孩子,肯定手忙脚乱,家里又脏又乱,到处是脏衣服。
我笑着脱口而出:“这都是小哥的功劳。”
我妈最后对于她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都没有多问,既然我们都走到孩子这一步了,那应该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了,说多了也无益。
我妈其实还好,面对我和孩子,还有小哥,都很轻松。
可能我爸也猜到了一点我和小哥的关系不寻常,他一个老古董,我就怕他想不开。
我以前说他,让他盯着点和我妈玩的老头,别一天到晚盯着我,这虽然是玩笑,但我真把自己玩脱了。
一眼没盯紧,他儿子不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是直接上天了。
他走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走后一个星期,我觉得我都没有缓过来,我一直很沮丧,就像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可我大逆不道的事做的还少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一件上和自己过不去,我为什么要背负这些自责,难道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小哥在我父母走后的第二天就回雨村了,孩子也是他带着,我一直也没什么机会跟他说话。
等忙完这一阵子,我打算就回去,陪着他好好过日子,什么也不想。
可好像根本忙不完一样。
看惯了吴山居的惨淡,根本想不到一个店里的客流量可以这样,全天根本不会有没空闲的时间,楼上楼下全是人。
店里的服务员已经增加了一倍,还不算临时找来帮忙,工资日结的。
忙到晚上,胖子都直接躺了。
他研究几个月的三十多道素菜已经正式纳入菜谱,很受欢迎。
“这下真的玩大了,我的悠闲养老生活啊?”
我就跟他说:“要不你回去吧,休息几天再来,我们轮流守。”
他看了我半天说:“关键时候还得看天真,够意思。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先回去,我还能撑,等我撑不住了你再来,几天没见孩子和小哥了,你不想他们啊?”
于是决定我先回去,一个星期来替换他。
等我把孩子哄睡了之后,发现小哥还在躺椅上,我跑过去挤着他躺在一起,什么也不说,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不经意间,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