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听到杂毛的叫声,心里一震,撒腿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刚才他的体力虽然消耗很大,又因为饿,像是随时都要晕的样子,但他爆发起来还是很惊人的。
关你屁事的速度并不慢,在树林里穿梭像兔子一样灵活。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他的裤子一直在往下掉,他伸手拉着裤子,但眼睛朝边上的树上四处瞄。
我能感觉到,这个人很警觉,一旦高度集中精力的时候,像狼!
这不是个普通人。
树上爬着一些鸡矢藤,细细的,但韧性很强,不容易断。
关你屁事伸手扯过一根鸡矢藤,用牙把下端咬断,很快就系在裤子上。
这下才稳稳的把裤子绑在腰上,不会往下掉。
很快,他就到了一块大石头面前,三棵松树把一块大石头围在中间,石头有桌子那么大,是个下棋喝茶的好地方
其实这世间处处都可以容纳惬意的心情,但也可以把它变成地狱。
因为关你屁事看到那块石头上有血,很多,把石头都染红了。
杂毛,这难道是杂毛的血?
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几分钟之前还和他在一起扯淡的人,现在就只剩一滩血。
不管是谁流了这么多的血,能活下来的可能已经很小了。
“杂毛!”
关你屁事喊了一声,但四周除了风声,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
关你屁事开始浑身发抖,不是怕,是愤怒。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年代,生死应该看的很淡,就像闷油瓶一样。
但他似乎不看重自己的生死,却看重别人的生死。
他看着地上的一条拖痕,这条痕迹也有很多的血。
看这条拖痕,很像是野兽袭击人之后把猎物拖走,到它自己的地盘上去吃。
可刚才的石头上的血迹,又不像是野兽所为。
一定是人!
他奋力的往前追,很快眼前就模糊不清了。
前方突然人影一闪,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就在他面前稳稳落地。
关你屁事一惊,站住了脚步,只见那个人手一举,他手里一根手臂粗细的棒子,一棒子朝着他的头顶打过来。
这一棒子要是打在头上,直接就可以下去报道了。
关你屁事抬起脚,一脚踢了过去,刚踢到人,背后就有人一把抓住了他身后的包,直接将他连人带包摔下来前面的一个陡坡。
关你屁事沿着陡坡一路往下滚想,撞到了一个石头上,一下子就晕死过去。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还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包,早就已经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关你屁事在清晨的寒露中被冻醒,口中干的似乎冒火时,忽然感觉一股清凉流入口中,他大脑中混沌的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
他猛的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闷油瓶在边上。
刚才是他给关你屁事喂的水。
闷油瓶看他醒过来,默默的站起来走到了一边,把地上的包捡起来扔还给他。
关你屁事一把接过自己的包,放在身边。
关你屁事看着闷油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正打算着是不是要跟人家说声谢谢之类的话,毕竟人家已经两次救自己的命了。
突然旁边一个人的咳嗽声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回头就看到杂毛靠在一个大石头上看着自己。
他浑身是血,连头上都是血,杂毛都被染成了红色。
关你屁事急忙拿起自己的包背在背上,爬了过去,看着杂毛问:“你怎么啦?你遇到什么了?”
杂毛凄然一笑,说:“没事。”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闷油瓶,而闷油瓶正看着前面的一大片的麦田。
关你屁事现在才注意到,他们现在是在一个村子的对面,中间隔着田野,他们正对着的就是一个村子,村子不大,大约也就三四十家人。
三个人原本只是偶然相遇,互相连姓名都不知道,但在这乱世,每个孤独的行人,似乎又很容易紧密相连。
看到杂毛的情形,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他流的血太多了。
关你屁事心里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觉得,如果身边的人要死了,自己可以好好的送他一程。临终关怀还是要有的。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杂毛还是无所谓的笑笑说:“你应该经常做这样的事吧?”他又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心愿了,我只想知道,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
关你屁事没有说话,他也不想告诉他。
杂毛把目光转向闷油瓶,寻求答案。
闷油瓶仍然看着前面的麦田 ,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向两人,淡淡的的说道:“是尸骨。”
关你屁事刚才接过闷油瓶给他的包时,他就知道包没有打开过。
事实上,他们第一次见面,闷油瓶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包,就已经知道了他背的是尸骨。
关你屁事看着闷油瓶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就是尸骨。”
杂毛还是不停的咳,而且开始吐血,但吐完他又接着说:“尸骨至于背着到处走吗?尸骨遍地都是,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几十具。”
说着他又看向闷油瓶。
但闷油瓶没有看他们,更没有回应。
关你屁事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从杂毛面前站了起来,看向面前的麦田。
他看到,麦田里的麦苗中间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的人,确切地说应该是躺着很多的尸体。
如果视力够好,还能看到村子里的路上,大门口,也躺满了尸体。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随风一吹,扑鼻而来。
关你屁事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血洗了一个村子?
杂毛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是咳,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仍然笑着问:“你知道是谁杀了这些人吗?”
关你屁事浑身都在颤抖,我能感觉的到一股无法压制的怒火,他只是摇了摇头。
杂毛似乎已经很珍惜他能说出来的每一个字,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最想做的……事,有人,有人替我做了。”
“是谁?”关你屁事大声的质问。
杂毛颤颤巍巍的抬起满是血渍的手指向一边,一言不发,却存在感十足的闷油瓶。
他用尽了全力说:“是他,我,我亲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