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魏宫仿佛全部沉寂在冰雪中。
这几日,就连常伴在萧景砚身边的曹全,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皇上的霉头。
人人都知道皇上近来性子极其暴躁,就跟换了人似的,没一点人性,活脱脱成了一个真正的暴君,不仅不讲理,还肆意发怒降罪于人。
宫里上下都悬着一颗脑袋,生怕不一不小心就被砍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皇后娘娘已经沉睡了足足有半个月,不曾醒来。
更诡异的是,皇后竟在一夜之间白了发,可那张姿容绝色的脸蛋却还是如少女般柔嫩娇美……
宫里都在传,说是皇后是千年狐妖,专门来迷惑皇帝的。
毕竟,哪有人可以不吃不喝,睡那么长时间还活着的?
而且突然长出来的那一头白发,又哪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萧景砚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他气得将那几个嘴碎的宫女太监们全斩了头,直接用实际行动斩断了宫里四起的流言蜚语。
可就算如此,也依旧灭不了他暴戾不安的情绪。
甚至朝堂上还有不怕死的,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赐死狐妖重立新后,直接被萧景砚当场拿剑刺死,所有人跪了一地,自此闭上了嘴,不敢再提一句。
其实只有他和沉夏台的宫人们才知道,邬夏夏的情况远远比他们说得还要糟糕。
那日争吵过后,邬夏夏就晕了过去,就晕倒在他的怀里。
萧景砚原本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才失去的意识,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慌了神,愣了好一会才跌跌撞撞将人抱上了榻,立马喊了太医过来为她医治。
奇怪的是,所有的太医来诊说的东西几乎一样,除了情绪长期郁结于心、伤心过度,根本说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来。
有一个太医性子耿直,摇了摇头,说皇后怕是没救了。
结果萧景砚发怒,直接砍了那个太医的脑袋,血溅四处,威胁他们必须要把人救醒。
那天,宫里所有的太医都被喊来了沉夏台,昼夜通明,聚在一起日日研究皇后的病情,可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的所在。
太医们每日都在叹气,觉得皇后还没救活,他们自己可能就先被砍了头。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邬夏夏的情况没有一丝好转,反而变得越发严重。
她沉睡了已有半月之久,萧景砚每日都陪着她,什么威胁的、哄骗的、悔过的话都试了,可女子仿佛是真的听不见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而就在某日夜里,萧景砚亲眼看到她新长出了几缕白发,自头顶开始,慢慢变白,与下半部分如墨般的青丝对比,显得格外惹眼。
直到那一头青丝全部染白,变成雪一般的颜色。
这下,萧景砚是真的慌了神、失了魄。
因为夏夏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外!
他不清楚夏夏要是再这么沉睡下去,究竟还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渐渐地,他终于清楚了一个事实,夏夏的病或许真的不是普通太医或者大夫可以医治的。
想起先前荀胤与他说的那番话,再加上如今淡的几乎看不到的印记,他似乎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他在心里悄悄做了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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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整个魏宫如今最开心的人,那必定是白灵。
她先前在萧景砚面前稍稍吹了点风,结果真的起了大作用,他虽不允许她随意嚼皇后的耳根子,但白灵却深知萧景砚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景砚敏感多疑,而避子药又是他和皇后之间最大的心患,他不愿主动去发现这个事情,那便让她做这个出头鸟。
可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竟进展地如此顺利,都不用她做什么,皇后竟自己就不行了,真是天助她也。
只要皇后一死,她白灵就是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
一想到此,白灵眼中迸发出极其偏执兴奋的光亮。
每每想到那个毫无作用,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竟能承欢陛下左右,而她白灵一直兢兢业业,为陛下做了那么多事,却始终无法离他更近一步。
她真是不甘心!
那个女人凭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陛下的真心,而她自己却只能遭到他的厌弃。
但现在,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听说了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沉夏台,不曾回过紫宸殿,所以她收拾了一番去了沉夏台,但被守卫拦在了宫门口。
“抱歉白灵小姐,只是陛下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里。”守门的侍卫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像是个不好说话的。
“你....”
白灵不敢惊动萧景砚,只得默默忍着,原路返回。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就是守个宫门,他居然派了那么多侍卫过来,可想而知,他对那个女人的重视!
她捏紧了衣裙,眼底闪着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良久,她决定去一趟太医院看看有什么线索。
可一路走去,白灵才察觉到有一丝怪异,除了那些认得她的宫女太监们朝着她行礼,再也没看到什么人,也不曾听到什响动。
她目露疑惑,踏进了太医院门口。
白灵原先以为陛下会派几个最有经验的太医过去,可没想到,竟是一个都不曾留下!
眼下偌大的太医院里,竟只剩下几个打杂的宫人,不见一个太医。
忽而,几声模糊的对话声自远处传来,白灵悄悄藏在了门后。
“你说这皇后娘娘真的还活着吗?听说那还是个亡国公主,皇上一直折磨她,也是挺可怜的。”
“我看皇上还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为了她还特意把御林轩都拆了重新建了座宫殿呢?那可是先帝最宝贝的地方!”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宫里都在说,皇后娘娘怕是活不成了....”
“说不定啊,已经薨了!”
…
…
最后一句,是那人压低了声音说的,但在白灵听来却是清清楚楚。
听来听去,似乎也没什么重要信息,白灵失望地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时,碰倒了一旁放着的一盆东西,发出了一声响动,瞬间引起了那几个宫人的注意力。
“谁!谁在那儿?”
他们迅速跑了出来,在发现来人是白灵后,相视一眼,而后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白小姐,您怎么来了?”
白灵一贯出门蒙着面纱,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有什么地方会露馅。
于是,她轻柔道:“皇后病重,陛下命我来挑些药材。”
说完,她又指了指那些翻倒在地面上的东西,有些疑惑道:“不知能否问问....这些是何物?”
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宫人似乎才注意到了地上的狼藉,脸色一变,急忙蹲下把东西收拾起来,动作有些匆忙。
另一个圆头圆脑的宫人则上前讪讪道:“只是一些用过的药渣,正打算丢了。”
“药渣?”白灵皱眉道。
她方才嗅了嗅,根本没有闻到任何药材的气味,所以她才会如此发问。可看他们俩犹犹豫豫的,明显这些东西不对劲。
她狐疑的目光再次落到这堆东西上面。
“是的白小姐,这些就是用过的药渣,只是很长时间没丢了,让您沾了些污秽,实在是奴才们的失职。”宫人把东西装好,盖上黑布,有些为难道。
白灵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假装进去随便取了些药材,仔细检查了一圈,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既然他们不肯说,她也没必要为难他们,她自会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