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离神色不变,停下脚步,摆手道:“没事。”
时礼不好再问,看他一个人出来,虽是有些许疑惑,但是还是先下去了。
时礼走后,楚默离才重新挪动脚步,在花厅里坐了下来,等着水乔幽出来。
屋里水乔幽刚拿起衣服,听到了门口两人的对话,手上动作微顿,赶紧将衣服给换了。
衣服换完,头发随便整理了一下,她想起了一点事情。
昨晚换衣服之前,好像有人给她擦过头发。
那人是楚默离?
醉仙楼的酒喝完之后没有头痛的现象,但是显然也不宜多喝。
剩下想起的依旧是自己趴在楚默离身上的画面,更多的她记不清楚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整理好,便开门出去,想要往外走,就看见楚默离坐在外面花厅里。
他脸上先前的伤口还没好全,这样看着很是明显,她视线微落,又瞧见他放在腰后的手。
视线再往上,两人目光交错,周围万籁俱寂。
过了两息,水乔幽从容抬手,道:“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去府衙,就不打扰公子了。”
楚默离瞧着她行若无事的模样,微微愣神。
还没开口,她已转身走人。
时礼端着姜汤从灶房出来,水乔幽正好踏出花厅的大门。
他喊住她,“水姑娘,姜汤。”
水乔幽点头致谢,“多谢,不麻烦了。”
她脚步未停,继续往外走。
时礼还没到花厅门口,她已经出了院门。
时礼转头,就见楚默离站在花厅里,看着门口。
时礼走进去,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此时离府衙上值的时辰还早,公子怎么不将水姑娘留下来用早饭?”
楚默离放在后腰上的手,改为了背在了背后,并不做声。
时礼没好再多言,放下姜汤,忙去给他打水洗漱。
楚默离重新回到房间,瞧见她换下来的衣服,眼前又闪过先前不小心看到的风景。
他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全部喝完,眼前的一切终于恢复正常。
时礼端了水进来,看到他喝的是昨晚的凉水,想要阻止。
还没开口,他已放下杯子,问道:“外面,如何了?”
时礼应答:“水姑娘昨天过来之前,已经做了安排,现今,全城都已知晓昨晚袁太守当街遇刺之事。”
楚默离听着,没有再问其它的。
时礼准备伺候他洗漱,楚默离抬手拦住他,让他出去了。
脱了衣服,回头看到腰后已经发青,露出一丝苦笑。
水乔幽出了楚默离暂住的院子,拐了个弯,想起了自己昨晚过来是找他谈正事的。
她印象中已经和他汇报过了昨夜的事情,可是脑子里没有他对这两件事的指示。
他没说?
还是她忘了?
她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小院。
这事已经过去了一晚上,他若有安排,应该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点,她转回视线,快速离开了。
她没有回吹雪巷,而是直接去了袁松那里。
她到的时候,袁松正准备出门。
水乔幽正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她昨晚‘一去不复返’之事,袁松看到了她还带着血的衣服,先她开了口。
“公子那边的事,才办完回来?”
水乔幽似有所悟,“……是的。”
“那你怎么不回去休息一会?我这里没事,你不必太担心。你先回去休息,今早不必送我了。”
水乔幽此刻精神还可以,“我没事。幕后之人还没未找到,我们还是应该谨慎。”
袁松没有说过水乔幽,还是两人一起出了门。
路上,袁松告知水乔幽,楚默离昨晚派了人过来,说了他让她帮忙去办事去了,并留了两个人在暗中保护他。
进了府衙,袁松想着她一晚上没睡,让她先去休息一会。
水乔幽听着他这话,猝然想起了早上起来,自己压着楚默离的画面,眼神差点飘动。
她应了下来,袁松走后,她却没有去休息。得知蒋捕头已经外出回来了,就在府衙,她就去找了他。
蒋捕头知道她来了,正好也来找她,和她说了昨晚调查的情况。
他开始去的时候,那两派态度还不是很好,都不是很配合,拒不承认他们和府衙闹事的人有关系,还让他们好好查。
昨晚请袁松喝酒的是这临渊城管辖范围内的几位下属官员,这几人中有两人据说和两派的掌门人有些私交,在昨晚的宴上还帮忙在袁松面前顺带提了两句牢里那两人。
水乔幽从府衙抽调人手去袁府后,袁松当街遇刺的消息就传开了。
两派收到消息,蒋捕头还未从他们那离开。
他们很快又改了态度,撇清了和牢里那两人的关系。
不仅如此,他们当时还表示,可以安排人过来保护太守安全。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外面就来人说,许多门派都派人过来了,说是要保护太守安全,同官府一起将这些恶徒找出来。
水乔幽去请示了袁松,之后代他去见了这些人。
风烟书院等四大门派的人都在其中,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帮派都派了人来,石帮和吹雪巷也在列。
水乔幽转达了袁松的谢意,让他们都回去。
尽管如此,这些人都没就此作罢,仍旧自愿留在府衙和袁府周围。
水乔幽才转身进去,袁松就收到了米谦的帖子。
袁松将帖子给了水乔幽,让她替他去了一趟风烟书院,谢了米谦的好意。
水乔幽是穿的自己那身还沾有血印的衣服去的风烟书院,从风烟书院出来,她才在路上的成衣铺里买了身衣服将它换下来。
从铺子里出来,她没急着回府衙,转道去了醉仙楼。
她还没进醉仙楼,掌柜就认出她来了,连忙让人上楼去告知夙沙月明。
楼上,观棋正好从夙沙月明房里出来,准备下楼去换茶。听到她来了,迅速往楼下跑。
“水公子。”
见到真的是她,观棋将手里的茶壶给了伙计,迎了上去。
水乔幽朝他轻轻点头。
“您可是来找我们大公子的?”观棋给她让路,“我们公子和吴大哥,廖少镖头他们都在楼上,他们刚才还提起你呢。”
不需她问,观棋就给她说起了详细经过。
“昨晚府衙的事和袁太守当街遇刺的事,今日一早,我们都听说了。之后,大公子去了您那儿,但是没看到您。”
夙沙月明去了她那儿?
“我昨晚后来出去了。”
“大公子猜到了,府衙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想您肯定是忙去了,然后我们就回来了。等下他看到您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靠近夙沙月明房间门口。
廖云崖和吴江都在夙沙月明房里,三人正在聊天,夙沙月明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听出了水乔幽的声音,让屋里的两人稍坐,起身出来查看。
没想到,外面的人真的是水乔幽。
他跨过门口,迎向了她,“阿乔。”
观棋瞧着两人说上了话,不再多说,又返回楼下换茶。
“听说,你今早去找我了?”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我……”
看到夙沙月明说话难得吞吐,水乔幽当即明白过来。
“我没事。”
夙沙月明不知真正遇刺的是她,但是他一听到了昨晚的事,便想到了这些事的原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猜想水乔幽肯定会去立即见袁松的,行刺没有成功,他担心这事还会有第二次,想到水乔幽护在袁松身边,他也有些担忧她,故而听到这些事后,就去了吹雪巷。如今听见她说没事,看见她人好好地站在这儿,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事就好。”
夙沙月明说起了廖云崖和吴江,请她去雅间坐,打算让人将廖、吴二人也喊过去。
水乔幽拦住他,“我就不坐了。”
夙沙月明反应过来,昨晚府衙出了这么大事,今日她应该很忙才对。这个时候,她却来了他这里。
“你可是有事找我?”
水乔幽说明了来意,“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我想向你借用观棋几日。”
袁松若在府衙,他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出了府衙,就容易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找到机会。如今府衙事情多,水乔幽也没办法一直跟在他左右,楚默离派的人身手肯定不错,但是也不方便出现在明处。那些江湖门派的人,以官府的立场,他们此时是不会用的。以防万一,最近这段日子,她想给他再找一个护卫。
吹雪巷有人,可她现在不能找。夙沙月明身手好,让人放心,但是他这个身份,她也不好开口请他去做这个事情。先前,见观棋玩射,可以看出他武功实际上应该也不错,她就想向夙沙月明借人。
夙沙月明一听,就想到了原因,“可是要保护袁明府?”
“嗯。”
夙沙月明二话没说应下了。
水乔幽不想让夙沙月明跟着担忧,没有和他说昨晚遇刺的实情。她还赶着回府衙,就没去见廖、吴二人了,请夙沙月明帮忙招待他们,等她过两日腾出空来,再来和他们叙旧。向夙沙月明道了谢,她就提出了告辞。
夙沙月明送她下楼,观棋看见,放下茶壶过来。
夙沙月明看到他想起一事,又喊住水乔幽。
他从观棋那里拿过一本巴掌大的书递给水乔幽,“这是最近行市上新出的。”
水乔幽接过一看,是那本《云上月》。
这本书出来没多久,喜欢看话本子的观棋就注意到了,并抢到了第一次发售的。夙沙月明看书上所记和以前他们看过的那本一模一样,就想将书拿给水乔幽。只是,她近段日子一直很忙,他也不好去打扰她,两人就没见上,书也没给出去。昨晚大家喝酒叙旧,他也不好和她说这事,就又没给她。
今早他带着它去找她了,结果她又没回来。因此,现在才将书给她。
“这本书出来之后,我就让人查过刊印此书的人,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
他们都听水乔幽说过这本书是俞白写的,夙沙月明也清楚俞白和云川天的关系,看出这书背后的不同寻常。
“除了我,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在查这事?”
水乔幽让宋四爷去查了这事,目前也没有结果。听到有其他人在查,她亦没意外。除了宋四爷,另外有人查,也是迟早的事。
水乔幽首先想到楚默离,沉吟片刻,让夙沙月明暂时不用查了,以免引人注意。
夙沙月明会意,如今查这事的人增多,这事暂时对他们影响不大,的确不适宜再查。
两人说妥这事,水乔幽收下书,赶回了府衙。
迈上府衙大门前的台阶时,看到守门的人。
门口已经换了岗,昨晚值夜的人在今日他们到府衙之前已经下值。
昨晚她离开府衙之时,留意了府衙周围,并未有人蹲守跟踪。
她要去楚默离那儿,并不是提前规划,路线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水乔幽找来贾刚,吩咐他带人去将昨晚给她找伞的人带回来。
这边贾刚带人离开后,陈捕头和蒋捕头听到她回来了,都找了过来。
“水捕头,昨晚那一家人,都招了。”
陈捕头说起这事,先长长叹了口气,感慨自己在府衙干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案子。
那老妇人的死因,他们已经查明,就是仵作所说,窒息而亡,也如她那些家属所说,乃上吊而死。
忙活了一夜,那一大家子终于交代清楚了来龙去脉。
那日,他们从府衙回去后,心里还是不甘心,担心府衙最后的判决还是和先前在县衙时一样。
老妇人死了儿子是真伤心,可其他人却也有另外的想法。
当日,老妇人的大儿子和侄子私下里又去找过那女子,想让女子赔偿。
女子家中没有同意,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嚣张。
两人失败而归,回来添油加醋和二老说了一通。那赖皮后也找到他们,和他们说了官府的人早已被那女子家里买通,他们若是不闹出点大动静是不可能打赢这个官司的。
接下来的几日,官差又老是上门盘问他们这些苦主,像是验证了这些说法,让他们也很是担忧着急,又无可奈何。
一家人都将赖皮的话听了进去,要么不闹,要闹就要将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