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退去,人松弛下来,一直被理智控制的酒劲开始反弹。
夜风抚过,水乔幽头又晕又重。
她想看清他,眼前却好像出现了两张虚幻的脸。
楚默离看着她眨眼睛,呼吸重了起来,喉结滚动,轻声喊她,“阿乔。”
水乔幽眼前模糊的两张脸又变成了三张,她晃了一下头,“嗯。”
她的声音,也因酒劲不再如以往清明。
楚默离本来想下去,可见她如此,他起身的动作没有跟上想法。
水乔幽这一晃,眼前更花了,神思也开始有点涣散。平日里理智到极致的人,今日动作也慢了,楚默离不动,她亦没想到要立即下去。
头抬着太重,脖子有些累,她下意识往下低了点。
她这一低,近在咫尺的两张脸,双方鼻子轻轻触碰了一下,脸则差点贴上。
带着酒香的呼吸,全吹到了楚默离脸上。
楚默离想要喊她,不过若是他出声,嘴唇好像有可能就会擦上她的。
这让他刚才的吞咽不但没能缓解喉间的不适,反而变得更干了。
他变重的呼吸也落到了水乔幽的脸上,吹的她觉得有点痒。
怎么动作都没有缓解不适感,水乔幽放开了捞着衣摆的手,去挠发痒的地方。
两人的衣摆垂落下去,又因夜风纠缠在一起。
楚默离感受到腰间一空,害怕她掉下去,搂着她的腰力道连忙加重,收紧。
他这一用力,水乔幽人自然而然往他靠了一点。
本来快要碰上的嘴唇,因这一靠,碰上了。
楚默离手上动作一顿。
水乔幽正好摸到脸的手也顿住,感受到了异常。
两人四目相对,一直不聚焦的眼睛,在此时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两人的四肢都在这一刻变得僵硬,夜风陡然失了声。
两息过后,水乔幽清醒了一点,迅速抬起上半身,准备挪开。
只是,她忘了他们现今所处之地乃是半空中的横梁,这一用力,上半身是起来了,却撞到了头。
楚默离反应跟上,伸手去拦,慢了一步。
她这一撞,头又下意识往下低。
楚默离上半身则因伸手抬起了一点,巧合之下,两人嘴唇再次贴上,且不再是先前那样轻轻一贴。
楚默离要去替她挡屋檐的手落下,起到一半的上半身因为手上放松,又被她压着往下落。
楚默离后脑在横梁上重重磕了一下,人却因身上的重量和唇上的触感,没动分毫。
水乔幽缓过劲来,和他对眼看了须臾,迅速往旁边翻身。
呆怔中的楚默离怀里一空,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捞她,“阿乔!”
水乔幽这么一滚,人落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她才意识到旁边是空的。
想要抓住点什么,手边却是什么也没有。
听到楚默离的惊呼,她反射性地往上抬头。
看到他将手伸过来,她没出手去挡。
楚默离成功捞到了她,手上一用力,才脱出他怀里的人有惊无险地又落回他身上。
楚默离提到嗓子眼的心还未回到原地,她的嘴唇落在了他脸上,牙齿在他脸颊上磕了一下,他的后脑也随着她的落下,又在横梁上磕了一下。
同一个地方,连续磕两下,是有些痛的。
这样的痛,却不及脸上被她牙齿磕得痛。
这么一折腾,水乔幽吹着风,头愈发沉重,开始好不容易回拢的神志,又被搅散了。
她没意识到自己磕到了他的脸,只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平衡不了身体。她感觉到没有危险,出于本能,准备保持不动,稍做缓解。
于是,嘴唇停留在了楚默离脸上。
刚才碰到屋顶的头上,后痛也明显起来,她伸手去揉,完全忽视了被垫在下面的楚默离。
楚默离被磕到的脸,除了发痛,还有因她嘴唇上的温热带来的轻痒。
酒香味仍旧在鼻间环绕,这让他觉得脸上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看她伸手去揉头顶,他手上不敢再放松一点力道,生怕她待会又脱出自己的怀抱,像刚才一样往旁边一滚。
他尝试着揽着她起来,觉得周围在转的人潜意识里希望所有一切都恢复正常,他才动,她另一只手,按着他肩膀,一把将他按了下去,不喜他此举的意思很是明显。
她靠在他身上缓解酒劲,楚默离不好再动。
两人相贴的部分,热度再次上涨,并逐渐传至了身体其它部位。
不知是因为酒香,还是因为身体变热,楚默离的心跳地越来越重。
他做了个深呼吸,尝试着唤她。
“阿乔。”
她靠在他身上,没有立即回应。
就在楚默离以为她没听见,准备再喊她一声之时,她带着鼻音应了一句,“嗯。”
她的嘴唇仍旧没挪地方。
楚默离试探性问她,“你,是不是醉了?”
她听到了,疑惑重复他的话语,“醉了?”
嘴唇一动一张,头还是半点没抬,楚默离脸上痒意加重。
楚默离虽然不常喝酒,但是见过不少好酒。知道有些酒,入口不烈,后劲却十足。尤其是那些过后不但不冲鼻还带着酒香的酒,最会骗人。
看她反应与以往截然不同,他肯定她这是酒劲上来了。
水乔幽闭着眼睛缓解眼花的问题,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被撞的地方,他的话语过了一会才传到她脑中。
酒劲虽然已经上头,但是她也没完全丧失思考的能力。
结合自己现在的不适感,她觉得他这话说得好像没有错。
她低声呢喃,“可能是有点醉了。”
这句话字有点多,嘴唇多动了几次,楚默离脸上沁出来的些许鲜血,因她这举动到了她嘴里。
血的味道,让人有些反感。
她下意识将嘴唇沿着他的脸往旁边挪了一点。
楚默离一时不知脸上是痛还是痒了,扣着她腰的手不自觉继续收紧。
少顷,她挪到了一个满意的地方,不再动了。
她这一挪,一半嘴唇落在他脸颊,一半嘴唇落在他唇上。
楚默离也没好再动。
脸上和唇上同时感受到了她唇上的温热,比先前两人嘴唇相贴,使得其它感官感知更加敏感。
她的呼吸则直接同他的缠绕在了一起,他也有了头晕脑胀的迹象。
楚默离一时不知,到底是她醉了,还是自己醉了。
如此一来,他话也不好再说。
手一直举着也不是很舒服,头上没有那么痛了,水乔幽就将手放了下来,垂在了横梁下。
没过多久,她又觉得不舒服,将手抬了上来,想要换个地方。
楚默离精神高度紧绷之时,觉察到她的手落在了自己耳边。
那只手心手指都带着茧的手随即一阵摩挲,沿着他的脖子往上到了他的另一边脸上。
她手上的茧好像比以前薄了些,触碰到楚默离脸上的皮肤,不会让人觉得被刮得痛,可又偏偏无法忽视,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楚默离一直压抑着的呼吸,终是不再受他本人控制,愈发粗重。
他很想动一下嘴唇,又担心她突然清醒,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
事实上,虽然他的确想做,但是想到上次遇到这事,她事后的反应,他硬生生忍住了。
偏偏他还得分心顾着她的安全,‘一心二用’,感知变得更加灵敏,每一寸肌肉渐渐都紧绷起来。
她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圈,也没找到舒适的角度,又开始往下挪,一直挪到了他喉结处。
楚默离倒抽了一口气,嘴边终是溢出了声音,“阿乔。”
平日清朗好听的声音,变得嘶哑了许多。
头疼的人,不喜欢动,也不喜欢吵,周围有一点声音,都异常反感。
水乔幽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舒适的地方放手,已经有些不耐烦,耳边听到声音,头一抽一抽的痛,她低声喝道:“噤声。”
带着酒劲的声音,不像平日里恭敬,带上了不容反驳的气势。
楚默离:“……”
水乔幽很满意他的反应,耳边清净了,手继续往下走。
楚默离目光随着她的手走,隐隐看到了它游走的路线,他想要捉住它。
他衡量了一下,腾出了一只手这样去捉。不曾想,被束缚的感觉让水乔幽很是反感,一把将他的手给甩开了。
楚默离没有防备,身体差点失去平衡,带着她一起跌落下去。
他来不及多想,赶忙扶住横梁,稳住身体。
水乔幽的手则继续在他脖子间游走,钻进了交领的衣襟里。
被它碰过的皮肤像是碰到了火星,弄得楚默离喉间不停滚动。
他不敢再松手,怕她再来个甩手,就将他俩给甩出去了。
但是,他觉得也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乱摸下去,试图和她商量,“阿乔。”
水乔幽听到声音,太阳穴就是一抽,愈发不耐,眉头一皱,钻进他衣襟里的手停住,力道变重,按住他,呵斥变得更加直白,“别吵。”
楚默离试图与她商谈的话语停在嘴边,皮肤的火星随着她嘴唇的翕动烧到了心上,心跳又快了不少,周身血液流动的速度仿佛也加快许多。
周围静下,水乔幽皱着的眉头松开,按着他的手也又动了起来。
楚默离的注意力立时又从心跳上转移到她的手上,目光往下看,却不再看得到一点。
眼睛看不到,就使得触感更加敏锐。
楚默离只觉身上的血液都好像顺着她的手在往下移。
精神在绷紧和涣散的矛盾下冲突时,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到了他左边腰侧。
楚默离腰上肌肉又是一绷,顾不得她烦不烦了,再次喊她,“阿。”
他才喊了一半,那只手被衣服挡得有些不舒服,主人耐心告罄,不带犹豫地抽了出来。
腰上的手离开,楚默离没说完的乔字停在了嘴边。
他大松了口气,呼吸落下,心里不知为何又涌上一阵莫名的失落。
然而,这失落没过一息,他就发现水乔幽刚抽出来的手又落在了他颈间,然后它开始隔着衣服,沿着胸膛一路摸了下去。
楚默离刚呼出去的那口气又抽了回来,仅靠鼻子呼吸,让他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不得不张嘴。
有一半嘴唇和他贴合的水乔幽恰好也因酒上头喉间变干,张嘴缓解了一下。
楚默离动作停滞,水乔幽却觉得这一下不解症状,又动了两下,两人嘴唇再次相碰。
楚默离的注意力霎时被她无心的动作转移一半,想要随着本心动作。
她长长的睫毛煽在了他脸上,又让他的理智回归了一点,再度记起她对某些事的态度,强行用理智按住了本心的冲动。
水乔幽缓了这么一会,酒劲却是越来越大,开始只是想闭眼休息一下,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睁眼。
醉酒状态的人,没有楚默离那么多考量和顾忌,继续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直到她那只手摸着他的腰到了他胯骨边,并且左右乱扫,楚默离绷着的身体也不管有用没有,急忙一侧,试图躲开她的手。
旁边没有地方可以挪动,身上又还有个不清醒的人,楚默离这个动作也仅仅是个动作,除了腰间绷紧,根本没有一点效果。
眼看那只手要触到禁区,他知她不喜有声音,喊她估计也没用,情急之下,只能松开扶着横梁的手赶忙去拦她。
哪知,手指还没离开横梁,她的手已经到了地方。
她的手在上面抚了过去,楚默离瞬间忘了自己刚才想要做什么,本来要松开横梁的手变成了紧靠横梁。
水乔幽没意识到自己碰到了哪里,也不觉得那里是自己想搁手的地方,没有停留。
只是扫过之后,手被自己的身体阻挡了去路,她又扫了回来。
楚默离呼吸直接停住,揽着她腰的手臂又是一收。
被她手扫过的地方,不再愿意受他的意识掌控。
水乔幽的手仍旧没有停留,往旁边折返,游到两寸远处,她终于满意地停住了手。
她手不动了,楚默离憋着的那口气却更加吐不出来了。
那个位置,看似安全,实则她手稍微一动,说不定又过去了。
这种要有没有的危险,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
夜风不知在何时,失了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