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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放下柴,站起来一脸为难,“你快去找大夫和稳婆去,我不会接生啊,你找我也无济于事,更帮不上什么忙。”

裴孟贵突然找上门来,她有些懵,今天村民们大闹这一出,他们一家都没有掺和,她其实很欣慰。

但难产这事……她的确帮不上忙。

裴孟贵急得在原地跺脚,“我也想找大夫,可去镇上会耽误很长时间,根本来不及,家中已有稳婆,但遇到大出血这样的情况,她也手足无措。”

“该怎么办,怎么办……”

余光瞥见白得发光的马,裴孟贵怯懦地看向正要往外走的赵云舒,犹豫了片刻,鼓足勇气开了口。

“那个……侄媳妇能把马车借我一下,我去镇上请了大夫就立马回来,人命关天,还希望你能理解。”

赵云舒转过身,对上裴孟贵畏缩的眼神,确定了他在跟自己说话。

毕竟是两条人命,大哥家以前对裴老三还不错,刘氏心软了也帮着求情,“云舒,把马车借给他们用一下吧?”

赵云舒没有拒绝,“借可以,明日一早就还来,我还要用。”

“好好好,谢谢谢谢,都说侄媳妇疯病好了,今天看来果然好了,弟妹,你们一家该享福咯。”

问题解决,裴孟贵脸上终于笑嘻嘻的,还边牵马车边对刘氏说些恭维的话。

刘氏笑骂,“去去去,快去找大夫!”

裴孟贵驾着马车飞驰而过,卷起一地灰尘,赵云舒用手扬了扬,继续往河边去。

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好在还有月光,她能看清楚河里的小虾。

因为没人吃这玩意儿,河边水草里已泛滥成灾,她脱掉鞋袜刚踏进水里,就有虾往她腿上蹦。

用筲箕往水草里一兜,再拿起来里面已是满满河虾,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等明天再来抓一点中午吃。

赵云舒端着筲箕很快回了家,此时刘氏已经把米糊糊熬好了,准备再做个凉拌野菜就能开饭。

“弟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看她端着筲箕回来,冷雪梅好奇地上前来瞧,等看到活蹦乱跳的虫子,她特嫌弃摇头,“弟妹,你抓跳虫干什么,全身都是硬的还腥,根本不能吃。”

赵云舒越过她来到灶台,“谁说不能吃了,等我做出来你别馋,再帮我加个火。”

“神神秘秘的。”冷雪梅虽然不敢苟同,却还是欣然走到灶口,把未灭尽的柴又扔了进去,再用火折子一点,“轰”一声,柴又燃了。

铁锅很快冒起了白烟,赵云舒倒入菜油,等油温升到八成热,再把河虾一股脑全都倒了进去,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刘氏和裴瑜裴悦的好奇,全都围在灶台边上,看赵云舒要做什么菜。

裴元青笑着摇了摇头,坐在石板旁用饭勺把菜糊糊一碗一碗盛出来晾着。

河虾本来就很鲜,赵云舒油炸过后只放了盐和小葱,热气激发出了小葱的香味,馋得灶台边几人直流口水。

刘氏看着盆里红彤彤的跳虫,吞了吞口水,“这就做好了?”

说完她拿起一个小的,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吃。

“直接丢进嘴里嚼。”赵云舒做示范一样把虾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嘎嘣脆!

不管几人复杂的表情,她把虾端到石板上,用筷子夹着吃。

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裴瑜裴悦怎么忍得了,也不管是不是虫子了,直接就往嘴里扔。

裴悦眼睛亮了,开心地拍着小手,“哇,好好吃!”

裴瑜点点头,又拿了个往嘴里扔。

刘氏张了张嘴,最终把手里的虫子扔进嘴里,小心的嚼了两下。

“嘭!”

特别鲜又说不出的味道不断激发着味蕾,让她三两下就吞了下去,忙又走到石板旁,端着菜糊糊一口一口吃虫子,根本停不下来。

裴元青和冷雪梅也尝试着吃了一个,紧接着一怔,随后筷子不断往盆里伸。

所有人都被这盆红色虫子折服,旁边的凉拌野菜无人光顾,一大盆虾吃得连根腿都没剩。

因为要减肥,赵云舒吃了个七分饱,不过也很满足了,捧着肚子坐在石头上欣赏月亮,周围虫鸣鸟叫,好不惬意。

难得的安宁,她十分眷恋。

今天,刘氏和冷雪梅简单搭了个不大的茅草屋,但总算能避避夜晚寒凉,地上铺了两张草席,大家挤在一起睡下。

睡到三更,他们都被一声“驾”惊醒,是裴孟贵驾着马车回来了。

赵云舒松开裴悦坐了起来,刘氏和冷雪梅也揉着眼睛坐起,三人一同走出屋子,裴孟贵已经把马车停在路边。

边下车边兴奋往这边喊,“弟妹快出来,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刘氏一个激灵,瞌睡全跑完了,拔着发颤的双腿往马车跑去。

她有预感,非常强烈。

冷雪梅疑惑,“谁回来了?”

随即她一惊,“不会是孩他爹回来了?!”

刚说完,拔腿狂奔。

赵云舒眉头微皱,缓缓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刘氏一声仰天长啸,“啊!杀千刀的啊,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元青快出来,你爹回来了,呜呜……”

赵云舒走到马车旁,看着刘氏抱紧裴老头哭得撕心裂肺,“你这老不死终于舍得回来了啊,可担心死我了,老不死老不死啊!”

激动时,她不断拍打着裴老头的背,“你终于回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裴老头也哭得嗡嗡的,“对不起啊小桃,我现在才回来看你们,是我的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雪梅在旁边默默抹着泪,还时不时往马车里瞧,没看到熟悉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蹲下痛哭。

“你们先团聚着,我带大夫先回去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裴孟贵,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十分焦急地拉着大夫跑了。

凄厉哭声响彻整个赵溪村,附近人家陆续又点燃了油灯,响起了开门声,都伸长了脖子好奇观望。

裴元青杵着拐杖走得飞快,赵云舒看到他惊慌又震惊的表情,叹息一声后,走过去搀扶着他的胳膊,“慢慢走,人回来了是好事,你别一激动又把腿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