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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小狐狸!

行吧,不方便说就算。

赵云舒没有再问。

魏延舟看向门外,“若无其他事,我便要动身回乌镇了,你可有马同行?”

赵云舒随即点头,“我现在就去退房取马,延舟兄可先回衙门收拾收拾,在镇口汇合,怎么样?”

“可以。”

两人同时起身,魏延舟提着糕点走出客栈。

赵云舒回房拿包袱,再去后院牵马。

看到马儿圆鼓鼓的肚子,对这家客栈还算满意,的确不是间黑店。

一刻钟后,赵云舒在镇外没停留多久,就见魏延舟骑着白马向这边走来。

“你倒是快。”

走到赵云舒面前时,他并没有停,而是继续往官道而去。

“总不能让延舟兄反过来等我吧,那多无礼。”赵云舒翻身上马,来到他身旁并排。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挥鞭打了下马屁股,两匹马像旋风一样飞了出去。

回程路上很安静,只有马蹄声声。

官道上早已没有巡逻官差的身影,偶尔有百姓推着板车驾着驴车徐徐前行,为这条路增添了一丝人气。

两个时辰后,赵云舒与魏延舟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乌镇。

此时街上还有不少人,两人下马牵着马慢慢走着,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分岔路口。

“我回衙门了。”魏延舟并未有停留,往左边而去。

赵云舒目送他的背影,“大人慢走。”

告别后,她走向右边,去集市退了马后,背着包袱在途中顺便换回女装后,急匆匆往家赶。

身上揣着这么多银票,走在路上很不踏实。

她想过拿去存入钱庄里,可如今局势不稳定,想想还是放在家里稳妥。

回到赵溪村,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今晚没有月亮,田间小路比往日难走了不少。

但想到家中的儿女,赵云舒并没有慢下速度,很快走到院外。

见门缝里透出了一丝微光,她有些意外,平日里无比节俭的刘氏竟点油灯了?

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里面传来刘氏和两个孩子的哭声,还有裴元青和陈桂芬的安慰。

“这日子要怎么过呀,老天把我收了算了,呜呜……”

“奶,我怕!哇哇哇哇……”

“刘婶别哭了。”

“娘,我已经没事了,您别哭了。”

赵云舒心一沉,踢开院门快速走进去,“你们怎么……”

话还未说完,她就震惊在了原地。

茅草屋垮了!

除了堂屋墙体还在,其余房间无一幸免,屋顶躺在主体十米远的位置,茅草散落满地,土墙很多碎成渣,混合着雨水变成了淤泥。

在渣滓里隐约能看到,面粉顺着雨水淌成一条条白线,汇聚成不同大小的水洼。

始作俑者,是昨晚的大风。

油灯下,几人身上、脸上和头上全是泥浆,十分狼狈。

刘氏形容枯槁靠在唯一没倒的柱子上,抱着裴诺和裴悦悲痛欲绝。

裴元青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地坐在石阶上,两条腿被鲜血染红,陈桂芬在一旁给他包扎。

听见她的声音,大家一起看过来,刘氏和孩子们一时忘了哭。

陈桂芬手足失措站起来,吞吞吐吐解释,“我……我看元青哥受伤了,就来看看……”

赵云舒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陈桂芬的眼神十分真诚,“谢谢。”

整个村里,只有陈桂芬还愿意接近裴家,不说别的,就凭几年来对两个孩子的照顾,这份恩情,她牢记于心。

若陈桂芬今后有她帮得上忙的,她一定尽全力。

听见这声谢谢,陈桂芬愣在原地,上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次她靠赵云舒这么近,肯定错不了。

赵云舒真的给她道谢了,她的疯病好了?!

病好了,就意味着这两个孩子从今以后有娘疼,有娘爱,不再像无根浮萍一样,像个野孩子。

想到此,陈桂芬不禁湿了眼眶,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就好。

赵云舒回来了,她不该再留在这儿,趁大家没注意,悄悄走了。

赵云舒看了眼院门,转身走向裴元青,蹲着察看他的腿,“被砸伤了?”

裴元青想躲,结果发现腿动不了,垂下眼眸掩住情绪,“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刘氏扯着嗓子喊,“怎么没事,大夫说了如果不好好治,很可能就瘫了!”

哽咽了一下,又拍着大腿痛哭,“细绳专挑苦命人,老天不开眼啊,唯一的落脚地方你收走就收走了,为什么还要收了我儿子的腿,他没了腿,让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哟!”

裴悦紧紧贴在刘氏胸口,看着周围的黑暗瑟瑟发抖,“奶奶,我们以后要睡沟里了吗,有狼,我害怕,呜呜呜……”

刘氏抱紧孙女和大孙子,眼泪流得更凶了,“人也走了,家也垮了,没了,都没了……”

裴诺安静缩在她怀里,茫然失措。

裴瑜一脸愧疚,抱着一团满是淤泥的东西,站在裴元青身边抹泪,“爹是为了救我,对不起。”

裴元青牵着他的小手细声安慰,“是爹不小心受伤的,与你无关,你不要难过。”

听爹爹没有责怪自己,裴瑜小嘴一撅,哇地终于哭出了声,“爹,我不该去捡新衣裳,呜呜……”

赵云舒胸口发疼,眼眶酸胀,原来他手里抱着的,是自己给他买的新衣裳。

茅草屋坍塌就像压断了所有人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前日里吃的肉穿的新衣裳就像做的梦,醒来就没有了。

都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对前路充满了绝望。

悲戚的哭声被凉风带走,如波纹般扩散在村中各处,但石落水便沉底,无一人出来探个究竟。

白天时候,他们也来围观过,可除了嘲讽刘氏等人前一天还大吃大喝,第二天就遭到老天惩罚的报应,谁没想过伸手帮一把。

本是村里最穷的一家人,有一天却突然暴富,不仅有肉有大米吃,还穿着新衣裳到处显摆,裴家凭什么!

如今一夜回到从前,他们心里才平衡了许多,好像今日裴家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样,他们孤儿寡母本就该是村里最造孽的。

裴元青红着眼眶,几次看向赵云舒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开了口。

“粮食、衣裳和书都埋在下面了,事发突然雨又太大,我急着救孩子,再去翻找粮食时,它们都已经被雨水冲走与泥土混在一起,捡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