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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脚一软,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地,生命之火悄然熄灭。

正午阳光斜照,苏景川倚坐在龙椅上,浑身疲惫不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凝视着宫殿上方横梁,心中满是无尽的哀痛与无助。

“皇上!”

门外,江德海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步入大殿,打破了沉寂。

苏景川粗犷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微微合上双眼,语气淡漠地命令:“说!”

江德海眉头紧锁,压低嗓音汇报:“启禀皇上,摄政王率兵包围了皇宫。”

“摄政王?”

苏景川猛然起身,不敢置信地瞪视着江德海,“他不是已死?怎可能又领兵归来?”

“沿路众多哨卡与州县,莫非都沉睡了不成?为何直到他们兵临城下,我才知晓?”

苏景川愤怒之下,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江德海瞥了眼怒气冲天的苏景川,选择沉默,未作回答。

“夜国公与丘长邑呢?”

苏景川斜睨着一言不发的江德海,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江德海躬身答道:“据说,夜国公已与摄政王勾结,将丘将军囚禁于泗州的死牢之中。”

“景琛,他到底意欲何为?谋反不成?”

苏景川的手紧紧抓住桌沿,微微颤抖。

此时,保皇司及渊国大部分军力均集中于泗洲,仅凭皇宫中的御林军,如何能抵抗苏景琛的铁骑?

苏景川无力地瘫坐回椅中,双手扶额:“去,将婉婉带到宫门的城楼上,我即刻前往。”

城楼上,虞燕婉身着鲜艳的红色嫁衣,低头俯瞰着宫门外大军阵前的苏景琛,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他曾许诺今日来迎娶她,果真信守承诺。

苏景琛身边,一位英姿勃勃的男子骑于高大的马上,两人一同仰望城楼上的虞燕婉,眸中传递着默契与深情。

苏景川怒目圆睁,望着与苏景琛暗送秋波的虞燕婉,不容分说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拥入怀中。

“景琛,今日乃朕迎娶婉婉的大喜之日,你是来贺喜,还是意图作乱?”

苏景琛皱眉,未料到苏景川仍旧这般固执。

“皇上真要强夺微臣之妻?”

若非顾及昔日袍泽之谊,苏景琛早已攻破皇城,其能力苏景川心知肚明。

苏景川发出一声冷笑,自袖中掏出一纸盖有玉玺的休书,狠狠掷下城楼:“她早已非你妻!朕早已赐予你们和离!”

苏景琛身形一晃,抽出腰间宝剑,一剑将那休书劈得粉碎。

“皇上若一意孤行,休怪微臣手下无情!”

一旁,俊美男子洛溪沃轻轻扯了扯苏景琛的衣角,高声对城楼上的苏景川喊话:“在下乃梁国镇北王洛溪沃,恳请皇上三思,勿令战火殃及我国梁国长公主!”

长公主?苏景川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怀中的虞燕婉,难道洛溪沃口中的梁国长公主便是她?

虞燕婉同样惊诧地望向城楼下那俊朗的身影,自己一人独处城楼,洛溪沃所指的长公主,是谎言还是事实?

“景琛,你隐瞒这么久,竟是为了成为梁人的傀儡!”

苏景川既怒且急,压低嗓音咆哮。

洛溪沃却不屑地摇摇头,对苏景琛言道:“早知渊国皇帝如此行径,我当直接领兵直捣黄龙。”

苏景琛眉宇紧锁,目光如炬,直视着城楼上的苏景川:“现下释放婉婉,一切尚可挽回,江山仍属于你,我将携婉婉远离纷争。但若你仍旧执迷,休怪我等无情!”

洛溪沃撇了撇嘴,不满地质问苏景琛:“你这般的愚忠,实乃不智。他恨不得置你于死地,还想占有你的妻子,你为何还一味退让?真是匪夷所思!”

电光石火间,苏景川猛然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架在虞燕婉细嫩的颈项之上。

作为渊国的皇帝,他这一生虽权倾天下,却错信了舒娆那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至亲至爱的母亲、妹妹和亲子都无法庇护,如此帝王,有何颜面再谈治国平天下!

虞燕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颈部肌肤下渐渐渗透出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

苏景琛终于按捺不住,高声疾呼:“苏景川,若你敢伤害她分毫,我必倾覆你的江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景川绝望地仰天狂笑:“这一生,我最真心相待的便是婉婉。活着得不到她,死后能与她同行黄泉,我亦不觉孤单!”

“你害死了景萱,因先皇恩情,我未取你性命,而今你竟还想加害婉婉!”

苏景琛身形骤起,如同离弦之箭,向城墙疾冲而来。

正当苏景川准备出手,长剑尚未挥舞,一股剧痛自背后传来,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他的胸膛。

“哐当!”

长剑落地,苏景川震惊地回身,手指颤抖地指向江德海:“你……你……为何……”

话音未落,苏景川的身影仿佛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骤然间就被那跃上城墙的苏景琛,以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腿踢向空中,划过一道惨淡的弧线,重重摔落在地,尘土飞扬。

苏景琛则稳稳落地,温柔而坚决地搂住了身旁仍因惊吓而微微颤抖的虞燕婉,他的眼神坚毅如铁,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直指地上挣扎着欲起的苏景川,宛如守护神一般,不容任何人侵犯他的珍宝。

江德海,这位年迈的老仆,步伐蹒跚却坚定地走向倒地不起的苏景川,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不忍又有决绝。

他颤抖着双臂将苏景川揽入怀中,老泪在皱纹深刻的脸庞上蜿蜒流淌,嗓音沙哑地哽咽道:“皇上,这些年您所行之事,错已太多,作为您的老奴,实在无法再目睹您继续这般沉沦下去。”

“您也许未曾知晓,当年先皇在世时,曾秘密嘱托于我,但凡有人胆敢对摄政王存有不轨之心,我便要毫不留情地利用这柄秘藏之匕首,以绝后患。”

江德海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哀,“回想昔日,当您下令处死那无辜的景萱郡主之际,便是我应当履行承诺之时,只怪我一时心软,铸成大错。”

苏景川嘴角泛着血色泡沫,强撑着怒视江德海,大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襟,却只能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你……”

江德海以一块洁净的布巾,轻柔地抹去苏景川嘴角的血渍,语气温柔而又带着无限的哀伤:“皇上无须惧怕,老奴深知您内心之苦,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不再有痛苦。老奴会一直伴您左右,直至最后。”

说罢,江德海的眼神闪过一道诀别的光芒,猛然转身,从背后抽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决绝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随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环抱苏景川,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在黄泉之路,老奴愿继续效忠为您的仆人,陪伴……陪伴您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