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海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与悲哀。
虞静姝的话语中透露的绝望与痛苦,他听得真切,却因自身身份的局限,除了叹息与口头的安慰,别无他法,这让他倍感煎熬。
此时此刻,永清宫内,病榻上的虞燕婉意识模糊地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令她一时之间辨不清虚实。
她回忆起在门口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夜千宁倒在血泊中留给她的最后话语,不禁心生困惑,那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境?
然而那梦中的细节太过清晰,尤其是发现夜千宁失去气息后,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奇异香味,以及随后如潮水般涌来的昏迷感,一切宛如亲身经历。
“来人啊!”
她用尽全身气力呼喊,但那微弱的声音仿佛被夜色吞噬,就连自己听起来都显得格外缥渺无力。
周遭的寂静与黑暗证实了一切的真实性,夜千宁的安危、当时在场的宫女们的踪迹,这一切的谜团如同巨石压在心头,让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虞燕燕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剧痛的额头,指尖下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昨晚梦魇的余温,她费力地吸了一口气,吃力地将身子从柔软的床榻上支撑起来,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蹒跚地迈向不远处那张摆着摇曳烛光的桌子,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云朵之上,虚无而又飘忽。
“哎哟!”
一声惊呼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身体失衡之下,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最终跌落在一团柔软而又温暖的事物上,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未及她回神细究那神秘之物为何,窗外忽地亮如白昼,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带着不可冒犯的威严与愤怒,划破了夜的寂静。
“你们想干什么!在皇宫中行此等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不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是灵芝?虞燕婉心中生出一丝疑惑,她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试图站起,却发现自己四肢如同灌铅,丝毫无法动弹。
“滚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了!”
一个冷酷无情的男性嗓音紧随其后,夹杂着衣物撕裂、肉体被利器切割的令人心悸之声,空气中的血腥味逐渐浓厚。
“王妃!有人意图纵火加害于您!您快醒来啊!再不醒来……”
灵芝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无助,却存活未尽之时,骤然间化为一道沉重的闷哼,随即一切归于沉寂,只留下她倒地的身影。
刹那间,永清宫的四壁被跳跃的火光照亮,借着这刺目的光线,虞燕燕惊骇地发现,自己竟压在几个昏迷的宫女和太监身上,不远处,夜千宁静静地躺着,全身沾满了鲜血,面色惨白如纸,显得格外凄凉。
“醒醒!快醒醒!”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勉力支撑起虚弱的身躯,用那细腻的玉手轻轻拍打着身旁人的脸庞,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与死寂,他们的身体仿佛被夜的阴影所吞噬,毫无生气。
外界的火焰愈演愈烈,滚滚黑烟争先恐后地涌入宫殿之内,窒息的感觉让虞燕燕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异常艰难。
绝望之中,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她抓过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壶,将那一抹微凉的液体尽数洒在周围人的脸上,希望冷水的刺激能唤醒他们。
“着火了,再不醒来我们就完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却坚定异常,伴随着她的摇晃,终于,那几双眼睛缓缓睁开,身体随之缓缓坐起,捂着因烟熏而刺痛的鼻子,与虞燕燕一同承受着咳嗽的折磨。
火势凶猛,浓烟滚滚,逃往窗边的路途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地狱边缘徘徊。
“王妃,我们怎么办?我们逃不出去了……”
一个小宫女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望着那肆虐的火舌,绝望地诉说着她的恐惧与哀求,“奴婢不想死,奴婢还期待着出宫回家的那一天,还想再见家人一面。”
其余的太监和宫女虽然没有言语,但从他们低头不语、眉头紧锁的表情中,可以读出同样的恐惧与绝望。
“别怕,这里是皇宫,救火的队伍很快就到,我们必须坚持下去,如果我们轻易放弃,岂不是正中了那些放火者的下怀?”
虞燕燕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眸子灵活地转动,寻找着生机,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距离最近的一扇窗户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从窗户出去就有活路!”
她的鼓励仿佛给了众人一剂强心针,太监和宫女们纷纷响应,按照她的指示,用寝宫里能找到的一切水源浸湿了厚重的锦被,一行人拼尽全力,顶着湿漉漉的棉被缓缓移向那唯一的希望之窗,但当他们抵达时,那窗竟已被人从外面封死,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田,火势更甚,生死之间,仅一线之隔。
“快来救火啊!救婉婉!”
苏景川的呼唤声穿透了火光与烟雾,伴随着急促的脚步与混乱的呼喊声,为这绝境带来了一线生机。
虞燕燕迅速抓起一截仍在燃烧的木棍,不顾一切地击打着窗户,用尽最后的力量呼喊:“皇上,我们在这儿!”
太监与宫女也加入呼救的行列,一时间,喊声与敲击声交织在一起,震颤着夜的宁静。
约莫一个时辰的煎熬之后,永清宫的大火终于被扑灭,虞燕燕和幸存的宫人们逃过一劫,然而,夜千宁的遗体已被无情的火焰吞噬,化为灰烬。
苏景川紧紧拥抱着哭泣不止的虞燕燕,轻声安慰:“婉婉,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而舒娆则以关怀的姿态,领着瑶华宫新晋的主管宫女仙草与总管太监小林子步入了满目疮痍的永清宫,她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衫,神色复杂。
“婉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目光却似乎在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