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捡拾着干枯的树枝,细心堆砌成一个小巧的篝火,火折子轻轻一擦,火焰瞬间腾起,欢快地舔舐着那只赤裸裸的山鸡。
途中购置的各种调料此时派上了用场,苏娆不时地为鸡身刷上一层层秘制酱料,使得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诱人的肉香。
方墨和两名锦衣卫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内心的不耐与困惑却愈加强烈。
他们开始怀疑,这看似娇柔的女子是否真的在用这种方法戏耍于他们?
本以为是协助寻找什么重要人物,没成想,更像是陪她进行了一场户外野餐!
方墨的手指轻轻滑过冰冷的绣春刀,这些日子平静无战,就连他惯用的兵器都少了些许锐气。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至苏娆那洁白细腻的颈部。
苏娆感觉到一阵细微的凉风吹过颈部,她下意识地用手轻抚,随即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其实,这烤鸡的手艺,源自她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
彼时,她与沈惊鸿一同遭遇不幸,被山贼俘虏,逃脱后在山林中漂泊数月,每日以野果和捕捉的山鸡充饥。
那段日子里,从寻找食物到烹制食物,她几乎包揽了一切,而沈惊鸿则悠然自得,只负责享用她的劳动成果。
回忆起往事,她不禁苦笑,自己那时为何会对沈惊鸿如此痴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简直是痴傻到了极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山鸡的香气越发浓郁,令人垂涎欲滴。
正在磨砺绣春刀的方墨不自觉地停下动作,目光被那色泽金黄、油光闪闪的烤鸡深深吸引。
而另外两名锦衣卫,早已掩饰不住内心的渴望,悄悄地吞咽着口水。
就在这时,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方墨浑身紧绷,如临大敌,视线锁定了某个方向。
不知何时,一名身着雪白衣裳的男子悄然出现,他的头发用银丝轻轻束起,面容既俊美又带着一抹超越性别的绝色,美得让人窒息,周围的景致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与苏娆那惑人心魄的魅力不同,眼前这人的美丽是一种超脱尘世的清冷,能令那些游荡在花花世界中的浪子回头,让那些风流倜傥的人物心生悔悟,让任何想要轻易亵渎这份美好的人都感到敬畏而退缩。
这样的人,仅凭一眼,便足以让人心生敬仰,不敢轻举妄动。
转瞬间,那抹神秘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迫近,月光下拉长的影子在石板地上跳跃,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诡谲之感。
两名身着华丽锦衣的卫士呆若木鸡,眼神中交织着惊愕与疑惑,仿佛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唯有方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波动,手指不自觉地紧扣住了腰间那把锋利的绣春刀,紧绷的神经让他的耳根隐隐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香……”那声音低沉而沙哑,意外地悦耳动听,然而那分明是一个男子独有的沉稳嗓音,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魅惑之力,让人心神微震。
两名锦衣卫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脸上写满了惊诧与困惑。
方墨的双眼微眯,眉宇间流露出同样的惊讶,他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目光锐利而深邃。
苏娆终于舒了一口气,胸腔中那份压抑的紧张随着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而略微放松。
还好,这位行事古怪、行踪不定的高人,哪怕历经两世的轮回变迁,对美食的钟爱仍旧如初。
他正是江湖上传奇的蛊师白泽,一个有着独特癖好,喜欢以女子装扮示人的奇人。
白泽优雅地伸出手,目标明确,直指苏娆掌中那金黄诱人、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鸡。
“前辈,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这美味的烤鸡,您可得先帮我一个小忙。”苏娆以退为进,与白泽展开了微妙的交涉。
白泽的目光深邃而平静,轻声问道:“何事需要我的助力?”
“种一枚同心蛊,以救人性命。”苏娆的声音清澈而坚定,言简意赅。
方墨在一旁凝视着白泽,脸庞虽然保持着冷峻的线条,但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难以掩盖一丝紧张与期待。
他知道,白泽的能力意味着什么,这或许就是妹妹方媛的生机所在。
只见白泽从容不迫地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瓶,瓶口轻轻一倾,十几枚晶莹剔透、形似虫卵的物体滑落在掌心。
他以近乎虔诚的态度细细审视,最终从中精选出一颗形态如同小葫芦般的蛊卵。
“作为交换,我要享用一个月的烤鸡。”白泽的声音虽慢条斯理,却透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苏娆爽快地应允,笑声清脆:“一言为定。”
接过了烤鸡,白泽竟展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进食之姿,每咬一口都是那么的优雅从容,好似品味的不是凡间烟火,而是山珍海味,让一旁的两名锦衣卫再次陷入了震惊之中。
他们心中暗自苦笑,若是这位神秘人能一直保持沉默,那该有多好……
白泽虽然进食方式文雅,速度却惊人地快,而且干净利落,不消片刻,原本丰满的烤鸡就只剩下一具干干净净、光秃秃的骨架。
随后,三人结伴登山,却带着四人的心意下山。
分别时分,方墨低声嘱咐苏娆:“关于同心蛊的事情,千万不可告诉阿意,免得她担心。”
苏娆望向兄长,那双充满关爱的眼睛。
他愿意与她分享生命的一半,却选择独自承担这份沉重,只因害怕她的心中增添丝毫负担。
这样体贴入微的兄长,让苏娆不禁忆起了前世的温暖。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娆步履轻盈地下了马车,夜风中,不远处,王府的马车静静地守候,而她们乘坐的马车则调转方向,向着方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通过偏僻的小门,方墨引领着白泽,径直走向了方媛的居所。
推开门,室内昏暗,方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死神带走,生与死的界限,在她的身上变得模糊不清。
病痛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着她的灵魂,活着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而死亡仿佛成了唯一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