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苏娆踏入店内,穿过前厅的熙熙攘攘,来到了静谧的后堂。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光影,最终定格在了那个人身上。
那人身着一袭泛旧却干净的道袍,白须飘飘,两耳招展,正是赵雪鸢口中所述的那位老道士形象,仿佛直接从古籍中走出的人物,带有一种超脱俗世的韵味。
老道士姿态慵懒,半躺在一把古旧的躺椅上,手指间捏着一块精致的糕点,正慢悠悠地送入口中。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阅尽人间烟火的淡然,却在见到苏娆的瞬间,变得狡黠起来。
“嘿,周老兄,你这心有灵犀的能力越发精进了啊!我这刚抱怨两句肩酸背痛,你就给我找了个妙龄少女来为我揉肩……”老道士的话语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得意,嘴角的笑容让那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然而,周掌柜哪里会任由他如此轻浮。
他面色一沉,一股威严自眉宇间散发出来。
“道长,请注意您的言辞,这位是我的东家,岂容你如此轻慢!”老掌柜的呵斥如雷贯耳。
老道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故作夸张地说道:“哎呀,东家亲自为贫道服务,这可真是折煞贫道了……”
他的厚颜无耻让周掌柜气得发抖,而苏娆则以一贯的温婉笑容应对,话语中却暗含锋芒。
“道长说笑了,我可对按摩之道一窍不通。”
“哈哈,无妨,这事儿简单,贫道可以亲自指导。”老道士的笑容愈发不羁。
苏娆笑意依旧,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却仿佛洞穿了一切,让老道士不禁心头一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个看似仙风道骨的老人,在苏娆眼中不过是个油嘴滑舌,一遇到女子就忍不住想占便宜的江湖骗子,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道长,有句话叫吃人嘴短,您吃了我诚意提供的糕点,也该透露点消息作为回报了吧。”苏娆语气温和,直接戳中了要害。
老道士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用一种看似无辜实则狡猾的眼神望着苏娆:“哦?小姑娘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四个月之前,您曾赠予一名年轻妇人一只蛊虫,此事可还记得?”苏娆的询问简洁而直接。
“蛊虫?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记得?再说,四个月前的事情。”老道士故作糊涂,企图借着哈欠掩饰自己的紧张,身子微微一侧,似乎想借此机会悄悄离开。
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之时,大门无声无息地敞开,门外赫然站立着两位身姿魁梧的守卫,眼神锐利,紧紧锁定了他,让老道士浑身一颤,慌忙退了回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颜,对着苏娆谄媚道:
“夫人,贫道真是年事已高,记性不佳啊。”
苏娆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那只蛊虫剧毒无比,专门用来加害权贵。道长若真的记不起,恐怕我们就需要请锦衣卫来帮忙唤醒您的记忆了。”
“锦衣卫”三字宛如一道惊雷,震得老道士脸色煞白,他猛地一颤,“加害权贵?夫人,您在开玩笑吧!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面对老道士的惊慌,苏娆面色不变,只是轻轻一挥手。
“既然道长不愿多言,那只好请锦衣卫出面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两声沉稳的脚步,那两名守卫已悄然出现在室内,老道士见状,顿时乱了阵脚,连忙改口求饶:
“夫人息怒,再让我想想,我一定努力回想!”
见气氛已足以令人心生畏惧,苏娆轻轻挑了挑眉梢,递出一个微妙的眼神信号,守卫们心领神会,脚步轻盈地退离房间,带上门扉。
“四个月之前……”老道士紧锁眉头,目光飘向远方“确实有一位非凡的娘子从我这里取得了一件奇异之物,莫非那便是传说中的蛊虫?”
苏娆眼神锐利,不容半分含糊地追问道:“你是如何获得这等异物的?细细道来,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老道士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始讲述他的“奇遇”:“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正被内急所扰,无奈之下只得前往河边解决问题……”
他的话语略带尴尬,却也掩藏不住一丝狡黠。
在那幽暗的河边,水波荡漾间,他忽见一身影随波逐流,连忙伸出援手,将那人从冰冷的河水中拉拽上岸。
老道士注意到落水者穿着华贵,心念一动,欲借机寻些值钱物品以补家用。
于是,他悄悄探手于那人衣襟间摸索,却不料,那人身躯微震,竟然悠悠转醒,眼神迷蒙地望向他,似是刚从生死边缘徘徊归来。
“是你救了我吗?”那人声音低沉,随即自上而下地检查自己的衣物,最终从贴身之处取出一枚状似虫卵的物件,递到老道士面前,语带感激:“我身上没什么珍贵之物,唯有这个,就当作是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吧。”
老道士接过那虫卵,心中满是好奇与期待,以为自己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走遍城中数家当铺,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拒绝与嘲笑。
正当他沮丧之际,一位看似普通的老妪出现了,她对这虫卵显露出浓厚的兴趣。
面对老道士的推销,老妪微微一笑,透露自己虽不需要,但确信有其他人会对它求之若渴。
随后,老妪亲自为他设计了一场角色扮演游戏,换上一套仙风道骨的装扮,将他塑造为一名隐世高人,引领他步入一场精心策划的交易之中。
那场交易的对象,是一位气质非凡的年轻妇人……
老妪密授机宜,让他讲述关于“情蛊”的传说,说这蛊需以气血滋养八十一天,便可心意相通,一旦所爱之人服下,便会对其死心塌地。
尽管这听起来荒诞不经,但那位妇人却深信不疑,不仅爽快买下了虫卵,还额外赐予重金,银光闪闪的二百两银子让老道士喜出望外。
“对于此物能致人伤害之事,贫道委实未曾耳闻,更无从谈起。”老道士故作高洁,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