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找到了那位在破旧尼庵中与世隔绝的老尼,那位曾是皇后身边红人的老者。
时间仿佛在这位老尼身上刻下了更深的印记,尽管仅是短短五六年的光景,她看上去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那一天,天空中飘洒着蒙蒙细雨,尼庵内昏暗而压抑。
老尼颤抖着手捧着那支发钗,泪水无声地滑落,口中呢喃着:“我的女儿啊……”
生与死的鸿沟,让她们只能在梦中相逢。
每每当苏娆回想起那幕场景,心中总是忍不住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那是一种关于生命、关于亲情关于命运无常的深切感慨。
娆夫人请务必宽心,老奴誓将以全身之力,确保万事妥帖。
白妈妈语气坚定,眉宇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任何风雨都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老奴这便动身,即刻返回那金碧辉煌却又暗流涌动的宫闱深处,将一切详情,原原本本禀告给娘娘听闻。
坤宁宫外,细雨初歇,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湿漉漉的地面上。
倒映着宫墙斑驳的影子,一片寂静之中,似乎藏着无数未明的心绪与暗潮。
白妈妈的脚步在雨后的石板路上急促地响起,每一步都踏着焦急与不安。
她深知,于宫廷之中,片刻的延误,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刚转过那雕梁画栋的转角,她的目光便触碰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一人影蜷缩在寝宫门外的石阶之下,身体痛苦地扭曲。
身旁是执行惩罚的成家,手尚未完全收回,空气中还残留着严厉与冷酷的味道。
成家,且慢!
白妈妈几乎是冲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成家闻言,手势戛然而止,目光闪烁,快速转向白妈妈,眼中既有询问又有期待,可是有什么转机?
白妈妈轻轻颔首,眼神掠过地上的身影,那是一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存在。
她缓缓蹲下,手指轻柔地搭在那脆弱的脉搏上,所幸,微弱的生命迹象尚存,周妈妈还未被死神彻底带走。
这一丝生息,对于周妈妈,对于苏娆,乃至整个后宫的局势,都至关重要。
回想起那段秘史,周妈妈违抗皇后的命令,冒险救下苏娆。
那一刻,两人的命运便紧紧绑在了一起。
周妈妈的这份义举,既是冒险,也是赌博。
赌的是苏娆能在逆境中生存,自己则可借此洗清罪孽,得以苟延残喘。
感谢天,今日归来及时。
白妈妈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瓷瓶,那是她多年行走在宫廷,为数不多的依靠之一。她小心翼翼地挤出一滴晶莹剔透的药液,犹如生命的甘露,缓缓送入周妈妈干涸的唇间。
周妈妈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挣扎,最终。
那双眸子缓缓睁开,模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白……姐……“
白妈妈将手中的纸条递至周妈妈面前,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似乎有着千斤重。
这是苏夫人给您的信物。
周妈妈接过的瞬间,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纸张展开,泪水随之滑落。
沾湿了那薄薄的纸面,她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既悲又喜,是重获希望的激动,也是对过往苦难的释放。
内室之中,皇后静坐在那里,外表平静如水,唯独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内心的波澜壮阔。
她的问题虽轻,却重若千钧:她还活着?
是的,奕王殿下对苏夫人颇为赏识。
白妈妈的回复如同春风,轻轻吹散了室内的紧张气氛。
皇后沉默许久,忽然,一抹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在嘴角绽放。
仿佛春日暖阳穿透了冬日的阴霾。
哀家日夜期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云姑,替哀家取些佳酿来,我们共贺此事。
白妈妈心头的巨石终得落地,五年来,随着奕王涉足朝政。
坤宁宫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阴影笼罩,如今,似乎有了拨云见日的希望。
美酒入口,皇后细品慢酌,而在这份宁静的背后,岷华殿中的某人,脸色想必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原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风云突变,世事如此讽刺。
苏夫人确有过人之处,只是性格过于刚烈,不愧是女中豪杰。
白妈妈继续说道,话锋一转,开始讲述苏娆如何智斗成伊的细节。
每一个环节,都透露出苏娆的智慧与勇气,但也暗示了其行事的激烈。
这场较量虽然大快人心,却也让成家记恨上了。
但有娘娘护持,成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成伊所为,乃是奉命行事,他的愚蠢与狂妄,终究是成家的耻辱……“
白妈妈的话语,表面上是对苏娆有所批评。
实则是为苏娆辩解,希望皇后能理解并继续庇护这个女子。
皇后轻笑着,言语间带着几分狡黠与深邃:你说,上头为何偏偏选中成伊来处理此事?成家权重位高者众多,青年才俊亦不稀缺,成伊有何能耐?他那愚笨无能的名声,早已尽人皆知,稍有甜头便得意忘形……“
言语间,皇后对这背后的政治考量,已有了自己的见解与算计。
白妈妈闻皇后此言,眼底闪过一丝明悟,心湖泛起层层细浪。
“娘娘言下之意,此番风波实则是上意对人的磨砺与试探?”
皇后轻轻颔首,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正是如此。成伊若得了这份差使,定会志得意满,急于在怀珏面前炫耀一番。如若怀珏无动于衷,或许上意便真会断了那份念想。可一旦怀珏心存不甘……”
白妈妈忽而恍然大悟,双眸闪烁着洞察的光芒:“如此说来,苏夫人这一场‘闹’,实则巧妙传达了奕王殿下的立场,上意见到殿下仍旧傲骨铮铮,内心难免重燃希望。那么,苏夫人此举岂非恰到好处,火候拿捏得分毫不差?”
皇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本宫能想通的,成家那些人精又岂会不知。因此,关于圣旨之事,你无须再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