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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说。秦少游逼迫郑氏生下孩子后将孩子过到秦大奶奶名下。郑氏为保住自己的孩子,因此计划除掉秦大奶奶。可是怎么除呢,她不过是个妇人,不敢自己真的去杀人,只好找一条听话又愚蠢的狗。”

周庭芳言笑晏晏,视线轻飘飘的落在那人脸上。

“对了,顺便说一句,那只狗就是你。”

明明这般凄凉的场景,沈知却微微勾唇。

那双眼睛落在那人瘦弱的背影之上。

他穿一身深色衣裳,负手而立,灯火映衬在雪地上,仿佛起了一层白雾。

“她对你百般示好,不停拉拢,重金打赏,甚至不惜派人设下圈套让你父亲在赌坊里挥斥方遒,收走你家的房子,逼得你家穷途末路。此刻她再出手,拯救你于水火之中,从此对她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然后,她又在你面前整日垂泪,诉说自己的不幸——”

“你——”那人大吼一声,说着便要扑上来。

沈知一个抬脚,将那人狠狠踹飞。

飞溅起一地的雪水。

周庭芳冷笑一声,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男人嘛,都喜欢英雄救美的戏码。而你,作为一个血气方刚又愚蠢的的男人,自然不知不觉入套。等事成以后,她再找个理由将你赶出秦府,从此这件事便和她再无关系。”

“放你娘的屁!”那人趴在地上,唇边血水流出,不断的喘着粗气,“秦二奶奶…才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周氏的不是,她也从来没有开口让我做这些事!”

“她不需要开口。”周庭芳笑得清清冷冷,“她只需要躲在背后做一个无辜的操刀鬼。”

沈知声音冷冷响起,“你说周氏出事的那一晚,是你通风报信通知那两个杀手。那你可有亲眼目睹那两个人是如何杀害了周氏?”

那人吐出一口血来,双眼迷离,“我当然要亲自确定周氏死透!那一晚,我远远的跟着,瞧得真真的。只是没想到…那周氏竟然如此难杀!”

那人咳嗽起来,口齿之间全是淋漓的献血。

“她一个断了腿的妇人,性情竟然这般桀骜难驯,竟然杀了我找来的那两个人!”那人哈哈大笑,“真是苍天有眼,那两个人也死了,便再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秦二奶奶就能高枕无忧!”

沈知胸脯起伏,脸色微变,狠狠一角踩在那人手掌上。

“那一晚…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没有!”那人惨叫着,“桥上没看到其他人!”

周庭芳脑子里“轰”的一声,“撒谎!周氏略通拳脚,你以为你找来的那两个人就能杀了她?那一晚一定有其他人在场!而且秦家人验过尸,秦大奶奶分明是被箭射穿而死!”

沈知扭头。

看见周庭芳的脸。

破碎、癫狂、绝望,偏偏又冷静。

她像是深不可测的海。

表面风平浪静,可底下却已经汹涌。

“没有!”那人大叫着,却不肯承认。

周庭芳喘着粗气,冷静片刻,“你隔得远,或许没看真切。你刚才不是说周氏杀了你派去的两个杀手,可她呢,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那一晚,还有什么疑点?”

那人趴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眼皮肿得老高,一张脸已经不见人形。

“她杀了那两个人后,只眨眼就自己跌进河里了!等等——”那人呼吸一窒,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微微痉挛抽动,“我想起来了!她不像是自己跌进河里的!她是先被什么东西冲开了一段距离,再连人带轮椅跌下河的!”

沈知不由望向周庭芳。

而周庭芳也正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瞬间,几乎就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果然!

那一夜的凶手是两拨人!

而这人,是那一晚唯一的目击证人!

他站得远,又是深夜,而周氏站在小桥之上,树木掩映,他的视线很是模糊,或许并没有看见有人发出冷箭。

从这个人的视线角度看,只能看到周庭芳杀了那两个凶手后,自己也跌进了河里。

周庭芳记得,那一支冷箭又快有准。

显然另一拨杀手十分有耐心。

他们先是躲在旁边,仔细观察,耐心潜伏,等待前面一波凶手杀了周庭芳。

可惜,周庭芳没有死在那两个人手里。

于是下一刻,他们才毫不犹豫的出手。

暗箭啊。

她手无寸铁,双腿尽断,孤身一人,如何防得住?

下一刻,沈知却有些不自在的抽开视线。

这已经是第二次。

他讨厌和周方忽然建立起来的默契。

可他突然的躲闪,却又显得心虚。

沈知只觉得,这种纠结犹豫的情绪似乎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当年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周庭芳的心意之时,也是很长时间陷入一种自我矛盾和怀疑中。

他是断袖吗?

他觉得自己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那少年郎靠近的时候,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去过青楼、去过窑子、让漂亮的侍女进内房服侍,姑娘们脂粉淡淡、眼波流转、腰肢婀娜、身子香软,捏一捏,像是菜市场刚买的豆腐,掐一掐,各个都新鲜得要嫩出水来。

可是。

谁都没有让他脸红心跳。

甚至是情绪波澜。

于是,他又让清秀的小厮进里屋服侍,跟国子监其他学生们谈天说地,甚至刻意和京城里那些声名在外的阴柔男子们相处。

他只觉得厌烦。

姑娘们声音尖细,叽叽喳喳,惹他厌烦。

男子们不是逛窑子便是招猫逗狗,同样惹他厌烦。

他,好像只喜欢周怀恩。

仅仅是周怀恩。

无论他是男是女。

他记得那一晚,她柔软的唇瓣,口齿之间橘子的清香,还有甜而淡的酒香,摇曳的灯火,以及迷了心智的他。

那是小叔秘密进城继位的前夜。

他知道他们这一支,再过几天,便会跻身成为京都权贵之首。

他沈知在国子监,也再不必需要周怀恩的庇护。

以后,他也能让周怀恩借他的势,也能成为周怀恩的靠山。

可是。

故人已去。

眼前的这人,有两分故人之姿,就已然乱了他的心智。

周庭芳对于沈知的躲闪视若无睹,只是语气笃定的说道:“那一晚,是两拨人。”

沈知“嗯”了一声,算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