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谅山城外,早就乱成了一片,站在城头上就能看到城外的各处营地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然而,靠近城东南的那片营地却依旧保持着静谧,只有从里面不断调动着的身影可以看出那里仍然维持着秩序。
接到消息的徐延旭、唐炯等人登上城头,远望到自己的队伍交战在一起,顿时急得跳脚。仗都还没开始打呢,部队就全都报销在了这里,自己等人唯有以死谢罪一条路可走。
这时,徐延旭的幕僚指着东南的方向喊道:“抚台大人,你看,那些川军还没有乱!”
果然,透过围着营地点燃的火光,众人就看见祝灏的勇营已经排列成了一个整齐方阵,在方阵的外围还不时有骑着马的军官在来回巡视。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徐廷旭眼神立马由绝望变得希冀,他急忙朝亲兵下令道:“快,马上派人联络祝道台,让他出兵镇压乱兵!”
“嗻!”
接到徐延旭的军令,祝灏戏谑地笑了笑,现在才开始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如果不是他们这两个领头的光顾着躲进城里享受,而是留在自己营地里陪着兄弟们同甘共苦,怎么样也至于闹出营啸这一步。
况且,即便是发生了营啸,以他们的等级地位来压制,恐怕这场混乱早就平息下去了。这时营啸已经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想平定下去,那不知道要费多大努力,死多少的人。
但是,军情紧急,他又不得不执行这项镇压命令,否则等天亮了其他营地也只会剩下一地尸体,严重削弱抗法的力量。祝灏仔细想了想,随即便下令道:“全体都有!齐声高唱“团结就是力量”,朝着西方踏步前进!”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整齐的脚步,激昂的歌声,如同一股洪流,席卷着大地滚滚而来。在城头上的人就可以看到,无论多么混乱的现场,一旦遇上这支高举火把踏步前行的队伍,便像是消融的冰块般,一点点儿沉寂下去。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此时城外,祝灏带着十几骑军官守护着队伍的侧翼,时刻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与此同时,每当前方有互相拼杀的乱兵,他们都会大喊着让他们缴械投降。
而那些乱兵,眼睁睁见到一片黑压压的大军碾压过来,也都逐渐从混乱与恐惧之中清醒过来,扔掉刀枪抱着头蹲到了一边。唯有一些杀红眼的人,很清楚自己必有一死,竟不管不顾,提着刀朝勇营冲杀过来。
“开火!”
对于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乱兵,祝灏也没有丝毫惯着,直接命令第二排的战士开火射击。得到祝灏的命令,已经习惯唯命是从的战士们毫不犹豫,掰动杠杆上膛,瞄准前方提刀杀来的乱兵“砰砰”就是几枪,直到把他们全都放倒,这才收枪继续踏步前行。
随着勇营踏过一片又一片的营地,杀死一批又一批顽抗的乱兵,混乱的现场才得到了一定的遏制。精疲力尽的乱兵们开始有序地放下兵器停止反抗,他们的眼中流露着或是懊悔或是绝望的情绪,无一不在担心着明天将要面对的处理。
这时在城头上,每响起一声枪响,徐延旭等人的眼皮就跳一下,那些被杀的士兵可都是他们带出来的人啊,要是就这么被杀光,他们还有什么立身之本?
徐延旭嘴唇颤抖着呢喃:“这些川军为什么火力如此凶猛,他们可只是民勇啊,不行,我要参这位祝道台一本。”
“徐抚台。”站在徐延旭身边的唐炯听到这话不满地出声说道:“祝道台在帮我们镇压混乱,你却在这里想着参他一本,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呀!”
“鄂生兄?”徐延旭侧过脸眨了眨眼,刚才他可是听到唐炯叫他“徐抚台”而不是称表字,这说明唐炯现在对他很是不满啊。
“哎!”唐炯叹了口气:“晓山兄,这祝道台手底下的军力确实超出我的预料,但毕竟他也是为国出征,我们不该从中作梗吧。”
忽然,唐炯话音一转又说道:“倒是可以让他们打前锋,这么好的战力不用那也是浪费!”
徐延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鄂生兄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