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府城北,这里居住的大都是些普通百姓以及手工业者,与干净整洁的城东大为不同,这里又脏又旧。但是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人们忙碌的身影,听到街头的谈笑声,闻到餐馆里飘出的美食香味,正是这种“烟火气”带给了城市生机和活力。
“嬢嬢,你知不知道李言墨住哪里?”祝灏微笑着向路边一位正在剥蒜的大娘问着路。
谁知对面的大娘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不悦地说道:“小伙子,看你也是良善人,找李三那个狗杂种干嘛?”
祝灏想过黑痣壮汉的名声肯定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臭,他皱了皱眉解释道:“嬢嬢,是这样的,我在街上开了个铺子,有些规矩我还不太懂,所以找他问问。”
“哦,这龟儿子讹你钱了?”哪知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这大娘骂得更加凶狠。
大娘一口一个狗杂种,一口一个龟儿子的,祝灏很不习惯这样的对话,即便还没问到地址他还是匆匆告过谢再去另外寻找其他人打听。但每当问到一个路人就能听到不同的污言秽语,这简直让祝灏大开眼界。直到问了不知第八九十个人,祝灏这才完整打听到黑痣壮汉的家在哪儿。
确实,论谁能想到黑痣壮汉这样粗狂蛮横的人,还有着李言墨这么一个文绉绉有书卷气的名字呢,反倒是李三这个外号更为贴切一些。
李三的家在一个狭窄幽静的巷子里,两旁是错落有致的老房屋,穿过这条巷道,走到里面最深处,便可以看到一户房门紧闭的小院。院中栽种着一株枣树,枝头稀稀拉拉挂着几片枯叶,显得格外沧桑。
祝灏上前轻轻敲了敲院门,但没有任何回应,耐着性子再次敲了敲,里面依然是一片寂静。等待许久无果,祝灏也不想再等,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院中。
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只听里面传来粗重有节奏的鼾声,似乎李三睡得正香。
“砰!”
祝灏飞起一脚猛地踹开房门冲了进去,赫然便见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三,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满脸痘疮,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呀!”祝灏的突然闯入,打破了屋内宁静,俩人此刻同时被惊醒,女子尖叫一声,连忙用被子遮住她那光溜溜的身子,生怕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看见。而李三则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与祝灏对峙,反而扭头便要跳窗逃跑。
祝灏瞬间愣在了原地,李三的行为实在太过令人出乎难料了。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捏住李三的肩膀,让他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李三肩膀吃痛,一下子也惊醒过来,他转头看向祝灏,忽然发现眼前的人有些面熟,再略一回想,眼前这张面孔逐渐与记忆中的某个形象重合,他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你啊,我还当是谁呢,吓老子一跳。”
祝灏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又瞥了瞥李三胯下之物,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有事想问你,穿上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李三伸手去扣祝灏捏住他肩膀的手,不满地说道:“老子凭什么跟你出去!”
“最近吃饭可还方便?”说着,祝灏手中加重力道,便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捏住了他的肩膀。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李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李三顿时想起之前被打掉的两颗牙,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种疼痛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他连忙哀求告饶道:“好好好,我跟你出去。”
“老实点。”祝灏的眼神突然变得冷漠而锐利,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片,直刺李三的内心,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到了门外,祝灏转头看向李三,用一种深沉和严肃的语气说道:“李三,我问你,你的老大是谁,又是谁让你们不再殴打商贩们的?”
李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恐惧,他唯唯诺诺地答道:“我……老大是黑虎堂的王二虎,他可是道上有名的大哥,走到哪儿大家都会给一分面子。至于,谁让我们那样做的,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吧。”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牙都打光!”想知道的关键信息没有得到,祝灏威胁着狠狠一拳打向一旁的枣树,那碗口粗的枣树竟然“咔嚓”一声折断成了两截。
祝灏这开山劈石的一拳,吓得李三面如土灰,两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他双手合十哀求道:“大……大哥,我是真不知道啊!”
李三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见此情景,祝灏知道李三所说的应该不似作假,略一沉吟问道:“不是你们帮会里的人?”
“不,不是!”李三连连摇头,便将那天的事竹筒倒豆子般全抖落出来。
原来,那天他们和祝灏发生冲突被打成重伤,李三请了几个围观的百姓帮忙把受伤的兄弟一起送回黑虎堂疗伤。这件事如同在黑虎堂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得到消息的张二虎赶过来二话不说就准备召集人手对祝灏展开报复。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脚步沉稳的中年人,那人目光犀利,不怒而威,挡道的兄弟无一不被他的气势压迫,让开一条道来。张二虎见到此人,连忙换了副如沐春风的讨好面容,上前将此人迎进了密室。也不知他们两个在密室里谈了些什么,直到好半天过后,张二虎才把那人礼送出门。等那人走后,张二虎就罢了找祝灏寻仇的想法,并告诫他们以后好好做事,要懂使用文明的手段,别再动手打人。
听完李三的讲述,祝灏的眉头拧成麻花一般,他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李三的话语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并不像是坏事,但祝灏总觉得其中隐藏着某种难以言明的危机。暗自思忖了片刻祝灏再次问道:“那中年人什么长相?”
李三侧着脸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半晌后才一拍脑袋说道:“多的我当时也没太注意,只记得那人国字脸、大耳垂,对了,他左前额上有一条寸许长的疤”
“国字脸、大耳垂,还有一条疤?”祝灏喃喃自语,重复着李三描述中的几个关键词,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似乎刚刚才见过李三所描述的那个人。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祝灏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意识到,这个意外的线索可能会为他们揭开一个全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