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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言庭居高临下睨着她,骨子里是对秦宁的不屑,甚至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轻蔑道:“陛下已经在金龙殿养病一月有余,这一个月只见你,实在叫人生疑。”

秦宁蹙眉:“那虞相是何意?”

“自然是要亲眼看到陛下平安无事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众官员也都开始附和,首当其冲的便是季彦礼,他立身站在那里轻声道:“如今边关战事紧张,朝堂不能一日无主,还请秦千户体谅。”

秦宁眼眸扫过眼前众人。

都是朝中要员,几乎一半以上都在这里了,看来虞言庭比她想象的还要根基深重。

秦宁看了一眼季彦礼:“陛下口谕,难道你们想抗旨不遵?若是进去冲撞了龙体,后果如何你们可知?”

“黄口小儿,是在威胁本相?”

“不敢,还请相爷莫要为难下官。”秦宁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实则一步不让。

虞言庭冷哼:“我又怎知你不是假传口谕,实则幽禁陛下!”话音一出所有人都怒瞪秦宁,仿佛她真这么干了。

“还是说…”虞言庭靠近了秦宁几分,低声道:“陛下早就薨逝,你迟迟不报,隐瞒国丧,是何居心?”

秦宁归然不动,回击:“相爷如此诅咒陛下又是何居心呢?”

虞言庭眼中闪过杀意。

这么多年他也见过一些不怕死的所谓的忠臣良将,可每一个都被他亲手拉下马,不是成为他手下一员便是尸骨无存。

可眼前这个人竟比那些人骨头还硬。

此人不肯为他所用还要与他作对,不可留下了。

“巧言令色!还不快让开,本相还有要事禀告陛下,你莫要误了大事。”

秦宁非但不然,反而将殿门牢牢守住,歪头问道:“是何大事,不如相爷告知下官,下官一定把话带到。”

“你是个什么东西?朝廷大事岂容你知晓,还不快快让路!”是虞言庭身后的某位大臣。

秦宁依旧不让。

看样子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进去见到谢攸。

这反而让虞言庭更加怀疑谢攸根本早就不在人世,秦宁隐而不报是在耗着他。

反正他的谋划已经到了这一步,想退也退不成了。

于是忽然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抵住秦宁的喉咙,谁料此人连眼都不眨,不知是不畏生死还是不信虞言庭真的会杀了他。

可周围众人都被惊吓住了,有人劝虞言庭三思,也有让秦宁别在执拗,季彦礼只是微微蹙眉看着秦宁,在秦宁看过来时对她摇了摇头。

大概是希望秦宁知难而退,不要逞强。

秦宁看了一眼泛着寒光的剑刃,含笑问道:“相爷这是想要血溅金龙殿?这是什么罪名来着?”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内侍总管,后者立即上前道:“相爷,陛下病体不能见血腥,再者秦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您怎可对秦大人动刀剑呢?”

“滚开!本相今日便要清君侧!”

秦宁忍住笑意:“可是相爷,杀我一个死不足惜,若是陛下安然无恙躺在殿中,你要如何呢?”

虞言庭凶狠的盯着她:“那你便让开,见到陛下便一切无事,可你非要阻拦那便是居心叵测另有图谋。”

“可我也说相爷非要在此时见陛下才是大不敬,殿前失仪。”

她忽然转头去看季彦礼:“御史台的大人就在这里,不如评判评判?”

季彦礼眉间微蹙,于心他是不想秦宁就这么死了,可他是义父的人,不能做对不起义父的事,于是缓声开口:“一切等见到陛下便有分断,秦大人能体谅我等苦心吧?”

秦宁眉毛微挑上扬。

“这么看来各位大人今日若是不见到陛下是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将我当成乱党杀之后快?”就在有人准备附和之时,秦宁忽然勾唇笑了起来,颇有些取笑的意思。

“各位大人还真是心急,究竟谁是乱党,想必天下百姓定然能看清楚。”

虞言庭手中的剑靠近了几分,刺破了秦宁的皮肤,有血珠渗出下的内侍总管大呼:“相爷不可!这可是在金龙殿不能见血光啊!”

就在虞言庭准备杀了秦宁直接闯入金龙殿时,屋内忽然传出谢攸的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喧哗?”

内侍赶忙哭嚎着对金龙殿内喊道:“陛下!虞相要杀了秦大人啊!”

“什么!咳咳咳!虞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虞言庭的脸色变了又变,脸上的颜色很精彩,最后落成青色恶狠狠的瞪着秦宁,仿佛是觉得秦宁在欺诈他。

而秦宁也如他所想带着狡黠的笑看着他。

仿佛早已料到。

身后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听虞言庭说陛下已经薨了,可如今这声音不是陛下又是谁?

有一个人率先跪地高呼:“陛下恕罪!”

于是众人都跟着跪地,虞言庭抽搐着嘴角收回剑看向殿门,道:“陛下,老臣只是听说您昨夜病危想要来侍疾,可秦大人却拦着老臣,所以一时情急罢了。”

殿内声音再度响起:“无碍,还死不了,多谢爱卿关心,朕想休息了你们以后别老进宫扰朕清净。”

“可是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不能一日无主啊!”

“朝堂不是还有爱卿你顶着吗?朕放心,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陛下…”

“咳咳咳!秦宁,朕的药呢?”

秦宁收回目光:“陛下,臣这就来。”

明摆着是下逐客令要赶虞言庭他们走,若是现在还不走那可就是抗旨不遵。

虞言庭走时将长剑扔在地上,不甘的看了一眼殿门才转身离开。

心中无比恼火,明明暗卫接到来报那老东西昨夜就快熬不住了,按理来说活不过今早才对,怎么还活着!

“义父莫急,如今陛下早就油尽灯枯,我们只需等。”

“哼,本相等了这些年不差这一时片刻,那秦宁是留不得了。”

季彦礼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不敢说话。

另一边,金龙殿中秦宁一进殿就见到谢攸挣扎着想要起身,她跑过去就被谢攸抓住衣袖,他想说什么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秦宁心中触动,顿时红了眼眶:“多谢陛下,微臣定不辱命。”

谢攸刚刚用最后的力气说了那些话,听秦宁说完那些话忽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忽然松开了手倒回床榻上,双目死死盯着天花板。

秦宁忍着悲痛伸手将谢攸的双目合上。

这是谢长策的父亲,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谢长策连这个亲人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