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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后来打听到了,有人把小姑娘带回去了。

传话的人一脸羡慕:“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哦。还有管家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还有管家的有钱人,原来电视上演的是真的。管家来带她走,他叫她大小姐。”

知道这消息时已经是七天后了。

刀疤这次下了狠手。

“没想到你这小杂种小小年纪居然是个情种。这么肥的一头小羊居然被你放跑了!”

他咬牙,疼得闷哼,除此之外,不发一言。

她那样漂亮那样可爱,像天上皎洁的明月,他怎么舍得让人挟持她。

他的怀里揣着她给的糖。

他伤口发炎高烧得甚至出现了幻觉。

那糖好甜好甜,他舍不得吃完,大部分都藏了起来。

她说,长大了就好了,哥哥,我求妈妈来找你,带你走。

他们没有来过。

他不怨,她多小,她哪里说得上话。

再后来,趁刀疤一个疏忽,他逃走了。

他逃走又落入另一伙人的手里,他们跟刀疤相比,残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对这世间的怨。

凭什么他要遭遇这些!

这些人都下地狱去!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传来:“这小子长得可真好看!再长大一点,就把他送给那些富婆。那些有钱的老女人应该很喜欢这样的长相。”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对自己的长相也充满了怨恨。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再遇到她。

她又给他送吃的了。

她已经把他忘记了。

他很想把她递过来的面包打掉,但他没有。

他默默接了过来。

这次,她声音急切:“哥哥,我叫人来帮你,你等我哦,你要等我哦!”

是不是不管她遇到的是谁,她都会叫哥哥,都会这样善良,这样多管闲事?

她知不知道,如果一念之差,她就会被他连累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次,他没有跑,他存了希望的。

他想跟她走。

他见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他的样子,如看蝼蚁和乞丐。

只有她,一声声哥哥,不嫌弃,不厌恶,眼里只有心疼。

可是他的运气还是差了一点。

他没等到小姑娘,等来的是追捕他的人,是更让人痛苦的炼狱。

那天他被人带上了车,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一步三回头上了车。

周周转转,傅家人在他十岁那年,找到他了。

他回到傅家几乎没怎么说话过。

遗落在外的那几年,他没有遇到过任何善意,可能他运气太差,又可能他自己就是坏种,正如刀疤所骂,所以,他根本就遇不到好人。

唯一的温暖与善意来自那个小丫头,管家叫她大小姐。

回到傅家,哪哪都不习惯。

母亲叶淑香的眼泪,傅老太太的眼泪,其他人自责内疚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迁就,他都不习惯。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不是他们的错。

他们也不想的,他努力为他们开解。

但沉入深渊太久了,心已经被染黑了。

有一个角落充满着负能量和破坏欲。

他再也好不了了,再也做不了好人了,他想见到那个小丫头,他要狠狠的折磨她,他怨她,为什么要让他见到光明又让他残忍坠落。

若他的眼睛从未见过美好,他就可以坏得更为彻底。

他不怎么说话,外人传言他连话都不会说。

他在傅家人面前也有整整一年没有开口,只是点头和摇头,又或者,就是用那种淡漠无所谓的眼神看他们。

看他们急看他们痛苦,他仍然不说话。

他比他们更痛苦更难受。

他不让他们碰他的身体,也不让他们检查。

背上的伤疤已经结了疤,但心上的伤痕却无法抚平。

他很凶很狠,做事情不计后果,仿佛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

傅家人没有一句怨言,去给他善后。

那些人表面尊他为傅家三少,但私下里的议论却是不堪入耳。

“这个傅家三少长得可真是好。你说,他落在那些人的手里,肯定做过不少肮脏的事吧?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小孩,能做的,无非是坑蒙拐骗呗!还有啊,他能完好无损,是不是凭这一张脸?不是有那样的人吗,就好他这个年纪的少年……”

他打架,成天在街上混,成了南城有名的街溜子。

那些人论武力打不过他,论家世比不过他,再加上他打起架来就像是不要命似的,别人都先胆怯了几分。

只有他明白他在做什么。

就当他在自暴自弃吧。

他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哪一天,那个小姑娘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哥哥,吃糖吗?哥哥,你疼吗?”

可是那一次,他受了伤,躺在巷子里,还是没有遇到她,反倒是傅家人暗中派来保护他的保镖将他带了回去。

回去后,他第一次向家人发了火:“不准派人跟着我!若是我再发现有人跟着我,我就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傅浩中也罕见地生气了,气得火冒三丈:“行,不管你是吧?你死在外面也不管你?”

大哥傅庭瑞极其温和:“好,三弟,别生气了。我会说服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不会再派人跟着你。你做什么都可以,但记住一点,不要把人打伤打残了,其他一切好说。”

他只是冷淡的扫了大哥一眼,转身即走。

后来,不管他伤得再重,都是自己爬起来去自家开的医院,没有人再跟着他。

傅沉渊记得,那一天,下了一场雨。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那天他一个人出来,被围堵了。

那年,他十六岁。

十六岁的少年个头已经超过一米八,身子清瘦,身高腿长,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二话不说就是干。

他吃了大亏,那一群人也没有讨到好。

下了雨,巷子里湿湿的。

他的头发很长,被雨打湿了,垂落下来,活像谁家被淋湿了的长毛狗。

有脚步声传来,少女们聊天的声音,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咋咋呼呼,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是甜软。

咋呼的那个女生话很多,甜软女孩的话很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那声音越来越近。

他听到甜软女孩咦了一声,脚步停了下来。

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目光阴鸷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