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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张小兮流连于张禹之前住过的房间,她从抽屉里找到了便笺,看见了镜头布,还发现了衣柜里那套未撕开包装的睡衣。

张小兮手里拿起那本便笺,说:“这些我之前都没有发现,我竟然没发现!都是我眼皮底下存在的东西啊,若是我早点发现,我就能早点知道,哥哥他还活着……沐时,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我做梦都是我哥走的样子,我怎么喊,他都不应我……”

一提到哥哥,她还是有很深刻的伤悲,她会语无伦次,她会不由自主的眼睛湿润。

张小兮说完又意识到哥哥的这些东西出现在外婆家里,她惊讶极了,“沐时,原来哥哥来找过外婆了。为什么连外婆都替他瞒着我呢?为什么他肯见外婆,就是不肯见我……”

季沐时走过来,抱住她,“你介不介意跟我说说你们的事?”

张小兮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她与哥哥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想起哥哥给她介绍女朋友时看着女朋友那爱意绵绵的眼神,她的心境也跟着明朗起来。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张小兮说:“沐时,你知道吗?我这条命是我哥救回来的,我六岁的时候掉进山谷底下,所有人都找不到我,是我哥找到我,把我救回来的,从那天开始,哥哥就一直陪着我,呵护着我长大,比我爸妈更像爸妈,从小我爸妈就特别忙,经常没空管我,我从小吃的饭,多半都是我哥做的……”

若说,是这样一份亲情,那么季沐时也会像张小兮敬重哥哥那样子敬重张禹,可……如若不是呢?

不知为何,季沐时忽然就想起那个雨夜,那间茅草屋,那个陌生的,年轻的声音,他笃定,那个人就是张禹。

第二天一早,早于外婆在厨房烧早餐的时间,季沐时就独自去找那间茅草屋,那里,门是破烂的,根本没有锁这一说,一推,门是卡死的,用了很大的劲,听得噶几噶几响才从那带锈迹的卡槽里将门推进去,里面一张四方桌子,一张小靠椅,那也是像是人家不要而被扔在这里,可作为临时躲雨可以歇脚休息的地方。

桌上有压缩饼干的包装纸和一支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子,想来,这是他这两日的食粮。

这更加证明了,季沐时的猜测,那天,张禹得知张小兮很快要到外婆家,他急忙收拾东西离开。他从外婆家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也许也只是想着可以远远的看上张小兮一眼,他一延迟了离开的时间,不巧遇上了下雨,他也就被困在山里了。

而这一处,都是他小时候耍过的山头,他自然知道到哪里可以歇脚,他也是临时在这破屋子里将就了两天,肯定是等雨停了,来悄悄看过张小兮之后,才离开的。

那日周师傅给他们送完货,他在山脚延着公路走,本以为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截到车,没想到遇到了周师傅送货回程,他才顺利上了出租车,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会把重要的钱包落在车上。

吃中午饭的时候,张小兮在饭桌上宣布,“外婆,我下午就回海市了。”

这个决定,居然都没有事先跟季沐时说一声。

外婆没有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她要走,缓缓放下筷子,还是问道:“这么急?还有两天就要过春节了,你不是说陪外婆过新年吗?两天都等不了?”

张小兮摇头,说:“外婆,等我们找到哥哥我们再来看你,我想回海市看看,也许哥哥回家了呢。”

经过了一夜的沉淀,她此刻的心情平静多了,回海市看哥哥回家没,这是她昨晚半夜做出的决定。

她终于想起要问季沐时的意见似的,“沐时,我们提前回去你不介意吧,我已经订了我们下午回海市的机票了。”

早晨,就连季沐时外出她都没有察觉,她一早起来一心一意收拾了行李,吃过饭之后就回海市,这已经变成了她最急迫的事情了。

周师傅的电话摘抄在墙上,本来要方便独居的外婆平时可以叫周师傅来帮忙,没想到,第一个方便了张小兮。

吃完饭之后,桌子还没收拾,周师傅已经如约到了家里,帮忙拿行李,送他们去机场。

在车上的时候,季沐时忍不住泼她的冷水,“如果他不想见你,你回家肯定也见不到他的。”

张小兮沉默了好一阵,才淡淡说了一句,“那我就回家等他。”

“回家”,“等他”。

短短的几个字,无从反驳,无法反驳!

他们是一家人,而他是谁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的哥哥比他更像是她的男朋友?

季沐时看着窗外,沉思,会是自己多心了吗?

张小兮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样依恋着他,这样紧贴着他,才让他觉得旁边的人儿真实了一些。

季沐时稍一侧脸就见到张小兮脖颈上挂着的,是他送给她的“西窗一号”,从那一天开始,她真的每天都戴着,季沐时终于心里踏实了。

回到海市,家里自然没有哥哥。

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所以还不算太失望。

张小兮放下行李,转身就直冲去鸿然小区,去张禹的新房,但现在是张禹的女朋友住着的房子里,她急得将门拍的砰砰响,来开门的却是余妈。

余妈开门看到张小兮,都惊呆了,“小兮,怎么是你,你来找沐时吗?”

张小兮也惊呆了,“沐时住在这里?”

这下余妈可不会解释了,好在,追着张小兮上来的季沐时乘着另一部电梯到了门口。

“先进去吧。”他说。

大家坐到屋子里,季沐时才跟张小兮解释他租下了这套房子,业主不在,是业主的朋友,一个姓金的女士租给他们的。

张小兮激动的说:“哥哥的女朋友就是姓金的,叫金秋香。”

张小兮很急,急得一下飞机,冲回家放下行李,发现哥哥没在家,又直奔哥哥的新家,她完全忽略了季沐时,只会火急火燎的找哥哥。也完全忽略了时间,不知道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季沐时要送她回家休息,答应了明天一定把金秋香约出来问个清楚,她才不情不愿的回家。

第二天一早,季沐时打电话告诉她,已经约好了金秋香。

下午,在小区楼下的茶馆里,金秋香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