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瑶看着白发苍颜的孙老,不禁湿了眼眶。“您要多保重身体,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放心吧,我在这待习惯了,不会有什么事。你自己出门在外,要多保护自己,凡事量力而行,若真面对最坏的结果,也不要自暴自弃,青山屯很需要你。”孙老谆谆嘱咐。
“嗯,我会的。”谢玉瑶郑重应下。
这天夜里,知青们吃完晚饭后,齐聚在后院谢玉瑶的堂屋。
面对着担忧和不舍的知青队队友们,谢玉瑶嬉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是回京市找家人托关系找赵鸿晖吗?”快言快语的贝晓问道。
谢玉瑶微微一笑,“我先看看,要怎么做,等到了才知道。”
任菲建议:“你很少做没成算的事,要不先通过电话打探打探,有希望再回去,免得白跑一趟。”
“是啊,这好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很遭罪的。”吴丽红应和。
谢玉瑶摇头,“我已经有火车票了,明天就走。正好大家都在,我说几句心底琢磨的话。”
顿时,满堂寂静。
“自从数字帮倒台后,笼罩在上空的阴霾渐渐散去,正义和真理渐渐露出光芒。”
“这几年有关高考恢复的传闻越来越多,有话说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我希望大家能做好随时上考场的准备。”
“说句难听的话,你们现在的工作只是暂时的,通过高考的桥梁上大学才是最重要的事。若是有人觉得没有把握,我更建议他换一份轻松耗时少的活计,甚至脱产到县城上高二,或者请老师补习。”
若是历史的轨迹不会变,今年八月份,国家工作会议上就会提出恢复高考的建议。短短的几个月后,便要上考场。
谢玉瑶不确定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上考场,但她希望有着同样目标的知青们能做好万全准备,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虽说近年来他们都没放下课本,但现在大家不像是在田间干活时那般作息一致,各自都有承担不同的工作,有时候忙起来可能就会忘记了这最重要的事。
因此,谢玉瑶才多此一举,希望他们能谨记在心,准备得越充分,可选择的余地就越大,在现阶段,高考几乎成了普通工薪阶层唯一一座通往梦想彼岸的桥梁。
李卫东心里敲响了警钟,自从担任果干厂厂长一职以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事业中,早已将学业抛之脑后。
虽说现在的工作起点已经很高了,但他终究是外地人,只要不在当地结婚生子,他的位置就难以稳固。
自担任厂长后,当地不少人想为他做媒,他都没有答应。除了有部分谢玉瑶的因素,在他的内心,还是更想回到大城市里发展。
高考,是极为重要的回城途径。
谢玉瑶又道:“还有个办法,在青山屯成立一个高中补习班,请冯教授和陈老师当补习老师,专为初中以上学历的人补习高中知识。你们觉得需要吗?”
“有!太需要了!”李卫东立即应和,“真要是能成立,不单是咱们青山屯的人,其他生产大队的知青也可能会来补习。”
“那你们明天跟大队长好好谈谈,冯教授和陈老师担的活可以众人集资请人干,也可以把高考的事隐晦地告诉大队长和刘支书,我想他们会支持的。”
众人离去时,谢玉瑶叫李卫东留一下。
白天,她就整理出近几年在公社、县城以及市区收集的书籍。
让杨淑梅先挑了一遍后,就把剩余的装麻袋放堂屋角落。
现在,谢玉瑶指着麻袋对李卫东说:“这里装着我近几年收集的与高中学科有关的书籍,若是补习班成立,你就挑一份交给冯教授夫妇俩。若是不成立,就全部由你来安排。只一点,这些书是我辛苦得来的,我希望能通过借阅、摘抄等发挥尽可能大的作用,不要随意送人。”
对于谢玉瑶的信任和善良,李卫东心里很感动:“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希望你这一趟能顺顺利利,早日归来。”
回去的路上,李卫东心里澎湃:赵鸿晖,瑶瑶这么为你奔波,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我想接替你,照顾她一辈子!
曾经落魄的他自知没能比过赵鸿晖,也没有信心给谢玉瑶更好的生活,因此他亲手掐灭了自己的念想。那时候的他没有想到,赵鸿晖还会有身处险境的一天。若是他经常涉险,瑶瑶怎么能安心?
若是当初他没有退缩,也许瑶瑶就不会有今天!
眼看着昔日阔达开朗的姑娘一朝变得愁云笼罩,李卫东心里充满了悔恨。
*
清晨,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谢玉瑶刚打开门,便见到细细的雨丝就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从云层一直垂落到地面上。
待她洗漱完毕,毫无胃口地将就着吃完早饭,杨淑梅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两人刚聊一会儿,院门外响起了吴丽红的声音。
原来,她和李卫东过来送一些路上吃的给谢玉瑶。
到了室内,两人收起雨伞,吴丽红道:“你走的急,我们只来得及准备这些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怎么会。”谢玉瑶笑着接过袋子,发现一个袋子里装着几个杂粮煎饼,还有糕点、糖果、饼干等零嘴。
另一个袋子沉甸甸的,装着苹果、橙子、梨、油桃等水果,想必是果干厂采购作为原材料的水果。
没过多久,于母和于文江也来了,他们带来了细粮烙饼、白面馒头和牛肉干。于母笑道:“这些带着路上吃,多注意安全。”
谢玉瑶见了忙道:“太多了!我这还有知青们送的食物,吃不了那么多。”
这些一看就是超出于家消费能力的东西,谢玉瑶不想全收。
但于母既然拿来了,就不会再带回家。瑶瑶是他们家的大恩人,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于母道:“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做这么久的火车,难免无聊。真要是吃不下,就分点给邻座面善的人吃,大家互相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