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堂弟的眼神杀,赵鸿晖啼笑皆非,“我先把自行车骑回家,一会过来。”
赵建斌想跟着大堂哥好好聊聊,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鸿晖踩着自行车离去。
回到知青院,谢玉瑶将购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代销点没有肉,不知道谁家有活鸡换不?”
“难,他们养鸡都为了下蛋吃,不舍得杀。”赵建斌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我家有鸡,我回去抓。”
这时候的他只想多淘点好吃的给杨淑梅,全然忘了他妈同不同意的事了。
这一出,自然遭受到谢玉瑶和杨淑梅的阻止。
而她们俩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在青山屯的另一边,赵鸿晖磨刀霍霍,奔向后院的鸡棚。
*
赵鸿晖回到家,自行车一停好,就先去隔壁跟他二婶王秋芬说了一声,“二婶,知青院请建斌吃饭,我一会也过去。”
含糊的言语,掩饰了与杨淑梅的关系。
王秋芬以为是男知青请客,让他捎带一瓶竹叶青白酒过去。
赵鸿晖接过酒瓶,回了自己家。
彼时杨春花正在屋后的菜地摘豆角,赵鸿晖找到她,“妈,我晚饭到知青院吃,想宰只老母鸡送过去。”
杨春花动作一顿,立即反对:“你三弟媳快要生了,需要攒不少鸡蛋......”
不等老妈说完,赵鸿晖打断说:“改明儿我去多买点鸡蛋回来。”
“干嘛非要老母鸡,柜子里还有些细粮,你带过去就很好了。上次去吃鳄鱼肉也是带大米的。”
杨春花还以为是李卫东邀请他吃饭,最近他们常一起在外面跑果脯的事,想必已经很熟了。
“她们已经买了细粮了。”赵鸿晖见到背筐里东西不少,以杨淑梅的家庭条件,肯定买了不少细粮。
“那你也可以带别的过去,对了,家里还有瓶你以前带回来的汾酒,带上就够了。”
杨春花早已从田婶子那听说了筹备建厂之事,看李卫东这些天的表现,肯定会在工厂占一席之地。
他现在请客,有特意跟大儿子处交情的意味,大儿子带酒上门,绝对是够礼的了。
“......”
赵鸿晖怎么可能送白酒给姑娘家,他沉默了几秒,一脸坚定:“我只要老母鸡。”
到了这会儿,杨春花终于发现不对劲,有谁朋友之间上门是送老母鸡的?!
也不怪她刚开始没多想,这里的男女大防可不仅仅是嘴上说的,哪家姑娘会邀请未婚男人吃饭?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连豆角也不摘了,“那个个女知青想吃鸡肉?”
“不是,今晚建斌也一起,我只是为了添个菜。”见老妈有了暴怒的征兆,赵鸿晖忙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去后院抓鸡。”不等老妈表示,他便大步离去。
杨春花听了,顾不得去细细思量,忙追了上去,“等等!我告诉你抓哪只。”
后院鸡窝旁,杨春花的三儿媳黄秋芳挺着大肚子,正在用熟番薯搅糠喂鸡。
看到婆婆和大伯哥过来,扬起笑脸叫了一声,得知他大伯哥要杀母鸡送去知青院,马上就拉下脸不干了。
“婆婆!我这肚子里怀着您的金孙,都没能吃上一口肉。她一个还没过门的姑娘,怎么就那么娇贵?”
黄秋芳只需要一听,立刻就知晓大伯哥是为了女人才宰鸡的。一母同胞的她老公,也是常常偷偷给她弄好吃的。
她可是早就从婆婆这些天的变脸中,知晓大伯哥跟一个女知青有一腿。这鸡都是她喂大的,凭什么送人。
赵鸿晖收敛脸色,冷冷道:“改明儿我去别家买只补回来。”
杨春花顾可不许有人下大儿子的面子,“老三家的,鸿晖平日里买回来的肉,你吃得还少吗?再说这个家还是我当家,哪有你说话的份!”
黄秋芳气得要死,“这鸡是我养的!”
“那又怎样?你有去上工吗?干点家务活,就成你的了?”
黄秋芬满腔委屈,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哽咽道:“二嫂不是一样没上工,凭什么就说我一个人?”
“我看你就是闲的慌,以后你跟你二嫂换一下活,她来喂鸡你去做饭。”
黄秋芬瞪大了眼睛,见婆婆说真的,她弯腰捂住大肚子,“哎呀,我肚子疼,不行了,我得回屋躺一会。”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着轻松的活不干,去操持一大家子的一日三餐。
看着她装模作样蹒跚回屋,杨春花冷哼一声,“看我怎么治你!”
想到身旁还有个大儿子,她扭头说:“儿啊,别理她,这家还没分呢。更何况你每个月交给我的钱,够买多少只鸡了。”
“不过真是给那女知青?”不等赵鸿晖说话,杨春花又说:“妈不阻止你,但是你不能再让我蒙在鼓里,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妈,我还没跟她提呢,等我俩关系确定了,我一定告诉您。”
杨春花看到大儿子脸上露出的些许为难,是那个女知青不愿意吗?
想到那些女知青的心高气傲,她一时间也没了底。
在她眼里,大儿子是最能干的。就算他的腿伤常常发作,也比其他青年强上许多。
可人家是城里来的,看不上农村人也很正常,这可咋办啊!
赵鸿晖不知道他妈心里的担忧。和他妈一起抓到一只老母鸡,就去厨房拿刀。
厨房里,他的大弟媳文秀美正在切菜,见到他叫了声大伯哥,那强作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很明显她已经听到吵架声,知道他要杀平日里连鸡蛋都舍不得吃的鸡。
赵鸿晖见状,也没拿刀了,转身去杂货间找了个麻袋。
将母鸡用麻袋一套,就拎起走了,“我去知青院杀。”
他不知道,厨房中的文秀美感觉到婆婆和大伯哥已经离开,她满心的愤怒终于憋不住了,“咚咚咚”的声音大了起来。
那一刀一刀,是对婆婆和大伯哥宰杀老母鸡的不快和不满,更是对知青院那不知名女知青的眼红和嫉恨。
堂屋中,正在等待开饭的赵老大听了,大着嗓门喊:“老二家的,你在做什么菜?怎么切得这么响?”
文秀梅听到公公的声音,突然回神。
她放下菜刀,两只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恨不得现在就揣个儿子到里头。
再看厨房外面正在玩耍的两个女儿,她心里郁闷:这两丫头片子,若都是儿子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