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是必须要打的,温迎点了点头,徐鹤白便打开游戏App。
纪星辰的游戏就没有关掉过,温迎一进去就被拉入队伍。
徐鹤白加载得慢了一些,温迎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正准备让他在搜索框里输入Id,添加好友,眼前忽然弹出回归奖励领取的提示。
“这是你新买的游戏账号?”温迎忽然想起他那句“没玩过这样的游戏”,稍带疑虑地开口问道。
徐鹤白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犹豫。
“不是。”他说。
温迎偏过头看他,徐鹤白朝她浅浅笑了一下,拿过她的手机,退出了搜索添加界面,转而打开好友列表。
一个静静躺在好友列表里,长年保持着灰色的头像,突然被点亮。
那个头像和徐鹤白现在使用的,是同一个。
这也是明示吗?
温迎愣了愣,徐鹤白在这个游戏里的Id很普通,是一串随机生成的字符。
她在回忆里搜寻一番,想弄清楚自己是从何时起加上他的好友的,有没有和他一起打过游戏,一时间却有些想不起来。
而徐鹤白还在看她,温迎对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问:“你在刻意提醒我什么吗?”
“没有。”徐鹤白手握成拳,在唇畔轻轻抵了一下,少见地流露出窘迫的神色,“我刚刚忘记更改账号了。”
原来是百密一疏,意料之外的掉马。
温迎好笑地看他,徐鹤白垂着眼睫,忽而伸出手,搭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他贴在她耳侧,轻声地叫了一句“姐姐”,“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不要生气,好不好?”
温迎没觉得生气,不过她没有立马开口,徐鹤白的反应有点好玩。
他以前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这样慌里慌张的解释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坐在原处不说话,于是,搭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略微动了动。
徐鹤白力度很轻地握住她的手,央求般地摇晃了一下,墨色的眸子望向她。
温迎拍了拍他的手背:“那待会回家的时候,你记得给我从头捋一遍。”
徐鹤白便听话地松开手,答应了。
温迎抬起头,纪星辰正盯着这边,见他们分开,重重地“啧”了一声。
“还玩不玩游戏了?手机马上都要没电了。”纪星辰说。
“玩的。”温迎把徐鹤白拉进了队伍。
三个人打了几局匹配模式,纪星辰又问了一堆问题,徐鹤白都语气自然地回答。
“看你今天来的挺晚的,白天工作很忙?”纪星辰状似无意。
“他还是个学生,白天要上课的。”徐鹤白在喝水,温迎就顺口插了句话。
“那晚上呢?”纪星辰接着问,自动将那句学生理解为徐鹤白正在上大学的意思,“晚上总不需要上课了吧,又不是高中生,晚自习动辄要上到九十点钟。”
“……”温迎看向徐鹤白,他正慢悠悠地喝水,视线越过杯子,落在她身上。
似乎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温迎突然想起了初次见面的场景,开口道:“他要上晚自习的。”
徐鹤白缓缓地弯起眼睛。
纪星辰刷地转过脑袋,语气犹疑不定:“你的意思是,他还在读高中?”
温迎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她都没有在爷爷和樊姨面前隐瞒小白高中生的身份,没道理要瞒着纪星辰。
纪星辰目光陡然复杂,沉默着背过身去,在手机上捣鼓了什么。
温迎的屏幕上很快弹出一条消息。
“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等那么久才跟你确定关系了。”纪星辰说,“毕竟是高中生,填志愿都得纠结半个月。”
温迎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把徐鹤白的眯眼笑颜文字搬了过去。
纪星辰给她回了几个大拇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游戏打到凌晨两点,最后一局遇见的监管者是个佛系,还是个过山车爱好者。
纪星辰一天下来又是唱又是跳,还在电梯门口跟纪家父母大吵了一架,坐在过山车上的时候都快要睡着了。
温迎建议她在酒店住下,不过dct下午还有行程,十个人一起出发,纪星辰不想掉队,温迎便叫了司机送她回去。
她把人摇晃得清醒了一点,让纪星辰靠着房门站好,准备去拿自己的外套。
肩膀忽然被碰了一下,徐鹤白不知何时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站在她的后方。
“抬一下胳膊。”他温声说。
温迎依言抬起胳膊,徐鹤白就着这个姿势替她穿上外套,将藏在衣领里的发丝细心整理出来。
他也给自己穿上大衣,拿起温迎的礼物盒,还有那束花。
三个人乘电梯下楼,轿厢里,纪星辰又像没骨头似的倒在温迎身上,搂住她的手臂,嚷嚷着“困死了”。
温迎拍了拍纪星辰的脑袋,说:“回去以后早点休息。”
纪星辰哦了一声,朝右侧瞥一眼,用气音埋怨:“他怎么不过来牵你的手?这也太不主动了吧。”
“他手里还拿着东西呢。”温迎说着,转过头,徐鹤白已经将左手的东西全部转移到了右手,正看着她。
电梯的门正巧打开了,离大堂不过几步的距离。
温迎朝他抬起手臂示意,徐鹤白笑意浅浅,用空余的那只手轻轻牵住了她。
外面已经不再下雨,dct的宿舍和温迎家不是同一个方向,温迎先送纪星辰上车,才和徐鹤白回到开往自己家的那一辆车上。
拉开车门的时候,徐鹤白短暂地松开了手,坐到车里,把花放下的时候,他又牵了回去。
温迎看向两人扣在一起的指尖,提醒:“星辰已经回家了。”
挡板严严实实地放下,没有人盯着他们演戏,男友的身份在车门合拢时自动消弭。
徐鹤白弯了弯眸,忽然靠近了一些。
“刚刚在房间里的时候,我答应姐姐,要坦白所有的事情。”他说。
坦白所有,需要手拉着手吗?
温迎又动了动手腕,她觉得有点热。
徐鹤白稍微松开了些,但没有把手抽走,仍松松垮垮地握着。
“就这样说,可以吗?”他轻声问。
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温迎说不出来拒绝的话,无声应允。
徐鹤白唇畔笑意加深,仍注视着她。
温迎感到他的目光像是变成一把小刷子,从眼尾到鼻尖到下颌,细密描摹。
等到她终于觉得有些不自在时,徐鹤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我的确从来没有忘记过姐姐。”
温迎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徐鹤白接着说:“姐姐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重要的人,是就算想忘记也忘不掉的。”
听他这句话的后半段,难道……他有试图忘记过她?
仿佛证实她的猜想,面前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因为,姐姐的表情和声音,总是出现,即便我摘下助听器,也能听见。”徐鹤白又一次握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