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温迎两边的耳朵被吵得很均匀,独自携带两名问题儿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再过段时间她就该购买助听器了。
她结完账,顺便找服务员要一瓶酒,互掐的两个人顿时停下来,异口同声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温迎把酒瓶揣进衣兜:“知道了法官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叶微寒不太懂这句话的含义,叶微意也不明白,两个人都用痴傻的目光看向温迎,后者也没解答,只是说“走了,送完你们我还有事情”,便拎着包率先站起身。
到了异能局楼下,叶微意忽然发觉今天这顿晚饭老大似乎没有吃多少,光顾着发呆和听他们吵架了。
她不禁有些惭愧,刚想邀请温迎上楼品尝自己的珍藏版泡面,后者突然将油门一踩,挥了挥手瞬间飘然远去了。
进到小区停车场,温迎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难怪道路上这么多人。
那瓶酒已经被捂得温热,温迎打开瓶盖,果味掺着酒精扑进鼻腔,一点也不好闻,不知道昨天的自己是怎么喝下去的。
她在车里坐了一会才上楼,步伐走得很慢,身后也很空,没听到第二道脚步声。
叶微寒在火锅店里感受到的应该不是错觉,只不过周聿洐神出鬼没,是个反侦查的高手,温迎发现不了他的痕迹,也不确定他今晚到底会不会来。
这几年过去,她在现实中袒露脆弱的次数屈指可数,或许昨晚的周聿洐也是被这幅场景吸引。
毕竟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富有同情心。温迎身世背景可怜,又不经意露出自己正在被人针对的信号,一向正义感爆棚的周聿洐无法置之不理,久而久之演变成保护欲。
而现在,温迎坐在沙发上,看向正静音播放新闻的电视,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她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沉闷,打开冰箱看了会雪人,情绪却更加低落了,四周静寂无声,她的房子变得很空很大,温迎成为这世界上最渺小的一块积木,找不到自己应该安放的位置。
也许把窗户打开会好一点,她这么想着,走到客厅的阳台,将窗帘拉开,刺啦一下,某个如同壁虎般盘踞在玻璃外的人僵硬地抬起头。
温迎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瞬,他爪子一松,直愣愣地摔了下去。
这可是十楼。
她心脏都停止跳动了,打开窗户往下望,刚想出声喊他的名字,那人躺在雪地里,还有力气竖起手指示意“不要讲话”。
大猫小猫闻讯而来,冲到他身边看热闹,这其中还有一道关切的声音,西装男今天下班很早,热心询问:“又是你啊中二少年,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周聿洐说“我很好,有点困了而已”,西装男沉吟几秒钟:“那怎么不回去睡觉?你离家出走的频率也太高了,这样是不对的,你家人该多担心啊。”
“马上就回家了。”周聿洐态度良好地回答道。
西装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周聿洐从地上弹起来,他身体看上去还是完好的,也没断手断脚。
只不过有部分关节被摔歪了,好在被衣服遮挡住,不怎么看得出来,他按着骨头咔哒几下,又复原了。
昂贵且帅气的风衣有所擦伤,沾上了血迹,周聿洐感到遗憾,但也没什么办法。
楼上的人神色紧张,还在伸着脑袋往下看,他随便掸了掸灰尘,原路返回去找她。
温迎眼睁睁看着周聿洐行动敏捷地回到窗口,心想罗密欧当初要是学会这种本领也不至于走向悲剧。
她已经震惊到有些迷茫了:“其实你可以走正门的。”
周聿洐很沉稳地关上窗,一副家长的口吻:“你又喝酒了,你不听话,你还在外面吃东西,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我家房门的密码也是你生日。”
温迎还在答非所问,周聿洐更确定她此刻一定是喝醉了,便胆大妄为地不洗手就捏她的脸,捏完左边捏右边。
温迎果然没什么反应,洁癖症没有发作,也没把他的手甩下来,弄得周聿洐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他转身去洗手间,但忘记后背上还有血污,衣角忽被地拽住了。
“去洗个手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周聿洐语气轻快,温迎却没有松开,很依依不舍似的。
周聿洐弯起眼角,回过头去,原本神情呆滞的人目光微凝,他猝不及防,被温迎掀开了衣服。
不仅是外套,连里面的一层薄薄的衬衫也被掀开,来之前阿七就语重心长地让他换厚实些的衣服,说“穿这么少一定挨骂”,但周聿洐很在意风度,没有听从阿七的建议。
温迎脸色很不好看,或许下一秒就要进行严厉的批评,周聿洐没有被骂过,莫名有点期待,等着她开口。
温迎却没有说话。
她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喉咙暂时失声,手却是颤抖的,小心翼翼去触碰那片暴露在空气中,遍布伤痕的皮肤。
半晌,才嗓音艰涩地问:“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口……”
这个问题周聿洐在昨天已经回答过,不过想到喝醉的人可能很健忘,便又重复了一句“因为不是梦”。
回答完毕,面前的人该挂在他身上了,周聿洐已经做好被锁喉的准备。
但预判失败了,周聿洐被她拉到沙发上坐着,衬衫扣被她一颗颗解开,上半身毫无遮挡地袒露出来。
周聿洐莫名其妙想躺倒。
温迎还在一瞬不眨盯着他看,目光如有实质,手也在摸。
周聿洐脑袋空白,没有感觉就已经这么激烈了,要是找回知觉,那他可能会原地融化吧。
他垂眸,看着她的指尖划过每一块肌肉的轮廓,最终停留在胸口上方,不动弹了,周聿洐情不自禁地发出邀请:“你按一下,其实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