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全家没几个闲的人，顾伟昀他们这些天吃住都在部队。
吴语华和王青山还在沈阳没回来，听他们说着应该是要除夕夜那天才能到。
陆锡平忙着研究院的事，走不开身。
一大家子，那是人都见不到一个。
现在家里就他们三个，只有姜静之正常上下班，过年妇产科也忙，一个电话就又得过去。
见他们俩好一会儿才下楼，慢慢悠悠地。
“你俩干什么呢？吃个饭还得让人请。”
“来了来了，我去拿碗。”叶书妤有点心虚，狗腿似的进厨房把碗筷给拿了。
“今天就咱们三个吗？”叶书妤把碗筷递给他们，有些疑惑。
“不忙点，年夜饭都吃不上。”姜静之给叶书妤盛了碗汤，心里想着，最近局势太紧张了。
“溯言他们应该也是除夕那天到，明天你俩在家搞搞卫生。把年画，对联都贴了，我找人剪了几个喜字，都给贴了。还有你大哥房间的被子，都做了新的，都铺上去。”
姜静之想到这就愁死了。
“你说说你大哥这办的什么事儿？咱聘礼都没下，他倒好，就把结婚报告给打了，我真是要被他气死。”
今天连着做了三台手术，这会儿饭都吃不下，见叶书妤没心没肺吃得挺开心的，都有点被气笑了。
“哎呀，人不结婚您也操心，结婚了您还操心，过段时间又得催着生孩子了，您还是别管了，让我们自生自灭吧。”
叶书妤喝了一口汤，胃都暖了，咂巴了两下嘴，这鱼汤是真的香，一点都不腥。
姜静之看着这两个冤家，心想，看不见的时候又想，在眼前晃又嫌烦。
特别是叶书妤，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二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一个俩个的，也是拿他们没办法。
“我也是懒得说了，等再过几年退到二线，就能帮你们带带孩子了。”
叶书妤心想姜姨想得真是够远的，反正催不到自己头上，一催就说，读完大学再说。
她还在想，啥时候告诉家里她跟顾淮瑾的事呢。
先把婚结了也不是不行，免得他们老是催。
“姜姨，你说我是读大学结婚好一点，还是工作了再结婚好点？”叶书妤问。
“你说什么？”姜静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有对象吗？在那乱说什么，我跟你说你眼睛给我擦亮点，家里不同意的绝对不行。”自己真是要被她气死，一天到晚没正形。
要是想想她脑子一根筋，看上个不着调的，光是想想，白头发都滋滋滋往外冒。
顾淮瑾刚听见她说的话，嗓子眼差点被卡住，她还真敢问。
“那我不说了，我还小呢，不像某些人。”说着她煞有介事地朝顾淮瑾看了一眼。
你看吧，我都问了，家里不同意，怪不着我。
“你二哥和你淮安哥这俩小子，我也没啥要求，是个姑娘就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相亲吧，给我把关了再处。”
一说到他们的个人问题，姜静之就忍不住想唠叨几句。
父母总是盼着孩子能过好，成家立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叶书妤点了点头，“知道啦！鸯鸯什么时候回来，一年没见了，我都想她了。”
她转移话题道，要是再说下去，姜静之又得给她介绍对象了。
姜静之碗里就小半碗饭，这下也没吃几口，听到她这么说，叹了口气。
“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是出任务，回不了了。”说不失落是假的，一年到头，不就盼着一家团圆吗？
叶书妤听见这话愣了愣，没她跟自己拌嘴，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样啊～我难受，我想哭，我想她～”叶书妤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少皮，我跟你说，过完年少不了有人来家走动，今年你不许待楼上不下来见人了。听见没？”
每年都是，一有人来家，她就能往楼上待一天，人不走不下来。
每次都要压着才下来见见人
今年可不行了，都上大学了，也该相看相看了。
以前或许因为家里成分问题不好找，现在她得给叶书妤好好挑挑。
“那我去外公那住，外公肯定不压着我见人。”叶书妤烦都烦死了，她要是下楼，肯定会被人问东问西的，自己还得端茶倒水，最重要的是，这就是个隐形的相亲现场。
一天下来自己嘴巴都得起皮……
“你倒是想得美，说得好像你外公那些学生不去看他一样。”姜静之看她那死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哦。”叶书妤蔫了吧唧的。
她埋头吃着自己的饭，一粒米一粒米的吃。
姜静之这时候看见她手上戴了块没见过的表，表带很细，衬着手腕挺好看的，只是这是谁给她买的？瞧着还是定做的……
浪琴表，没个四五百可拿不下来。
不是自己给她买的那块，也不是叶溯言给买的那块……
姜静之心中警铃大作。
“你那表谁给你买的？”姜静之眼中带了些审视，觉得她绝对瞒着点什么。
“二哥给买的啊，我不是没戴表下乡吗？复习的时候没块表不方便。”叶书妤说得理直气壮的，没半点心虚。
“哦。”听见是顾淮瑾给买的，姜静之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这两人倒是怪，下了趟乡关系都变好了，这也是好事。不过就是败家了点，买块四五百的表，他哪来那么多钱的？
“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以前不是吃你二哥块糖，第二天都要还回去吗？”姜静之有点想笑，小时候也叶书妤一犟，小儿子一来她就老实了。
根本不带搭理他的。
叶书妤转头对上顾淮瑾的视线，有些无奈。
短短的几秒，叶书妤已经想到了，现在被姜静之一个人骂，总好过被全家人一起骂。
心下一狠，试探性地说：“姜姨，我有对象了！”
可能是因为害怕，最后那句话说得有点大声。
这时候大门被推开，餐桌上的人，与回家的人面面相觑。
姜静之被她说的话惊到了，朝门口回来的人看了一眼。
见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顾济生、顾伟昀、王青山、吴语华、顾淮安、连叶溯言和宋明熙都回来了。
叶书妤脑子都懵了，怎么一下子一大家子都回来了！
他们愣在门口站着，朝着这边看过来，叶书妤尴尬的只想找个 地缝钻进去，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都明天回家吗？
“阿妤，你刚刚说什么？”吴语华以为刚刚听错了，这下问出口，带着些难以置信。
叶溯言提着行李，愣了愣，宋明熙倒是知道这事，不过她没跟叶溯言提过。
“爷爷、顾叔、干爸干妈、大哥、嫂子你们咋都一起回来了？”叶书妤对上一家子人探究的视线，心想完了，彻底完了。
姜静之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刚是不是说你是不是谈对象了？是谁？京市的还是下乡那边的？多大了？做什么的？”
“不对！你这表是不是那男的给你买的？还让你二哥打掩护是不是？”姜静之见叶书妤心虚成那样，更做实了这个想法。
叶书妤被她这话问得都懵了，一个头两个大，幸好自己的饭已经吃完了，现在好跑。
“我要说了，你们别打我啊！”叶书妤站起身往后靠了靠，确保等下顺利跑上楼。
姜静之现在凶神恶煞的，吓死人了。
叶书妤朝着叶溯言看过去，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可怜巴巴的。
心一横，“这表就是二哥买的，我跟二哥处对象了！”
还没说完，叶书妤撒腿就跑，只要跑得快，就追不到自己。
一溜烟人就跑到楼梯上，扒在栏杆上看楼下的大戏。
这就怪不了自己了，谁知道他们突然就回来了的，顾淮瑾，你自求多福吧！
这下，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淮瑾身上。
姜静之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也来不及管叶书妤是不是溜上楼了。
“淮瑾，阿妤说的是真的吗？你俩真的在处对象？”
顾淮瑾有些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真的。”
这叫什么事？虽然叶书妤不是亲生的，但是也是自家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这下儿子和女儿在一块儿了。
一家人都愣在那，好一会儿都没走进屋，大门开着，冷风往里灌。
“坐下说。”顾济生发了话。
“阿妤！你下来，爷爷在，不打人。”
顾济生朝楼上看了看，他视力很好，想当年还是狙击手，叶书妤扒在栏杆早就被他看见了。
……
现在的局面就变成了，全家人坐在沙发上，叶书妤和顾淮瑾站着挨训。
全家人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有些离谱，特别是顾伟昀。
叶书妤都觉得，顾伟昀都要忍不住想给顾淮瑾上家法了。
“阿妤你说实话，是不是这臭小子逼你的？”顾伟昀一副要是叶书妤说是，马上就能上家法的程度。
叶书妤觉得他们也太夸张了。
叶溯言坐在沙发上，看着妹妹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他就说，上次见面就是看顾淮瑾不顺眼呢。
不过，这情况也还能接受，她要是真被什么小混混骗，自己才是会被气死。
跟顾淮瑾在一起，家都不用搬，就更别说什么婆媳矛盾了……
“真没有，我跟他就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叶书妤低着头，小声说，这话说得，跟个要私奔一样。
“爸妈，干爸干妈，溯言哥。我对阿妤是认真的，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她，但是我会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的。”顾淮瑾很郑重，说着还看了叶书妤一眼。
看得叶书妤心里发虚，怎么突然之间气氛变成这样？不就是处个对象吗？
现在这节奏跟个要谈婚论嫁一样。
叶书妤小声嘀咕着，哪有这么夸张。
然后就被姜静之听见了，“你少在那嘀嘀咕咕的，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下乡的时候啊，哎呀，你们别这么严肃好嘛，吓人。”叶书妤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点点轻轻踮着后脚跟，挺好玩的。
“这事儿是随随便便开玩笑的吗？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吴语华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语气有些无奈，刚下火车屁股都没坐热。
一回来就这么大一个消息。
看着俩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两个人也挺般配的，就是有些意外。
“哎呀，我瞧着这不也挺般配的吗？”顾济生打着圆场，本来还愁家里这几个孩子一个两个都不想处对象呢。
这下好了，不是亲上加亲嘛，反正自己瞧着挺好的，年纪大了，就想儿孙满堂。
想来还觉得是不是在江市的时候在一块儿的，那这样自己还给他们当了回月老，牵了红线呢。
想想还挺美的。
“我没意见，你俩看着办就行。”叶溯言倒是不信叶书妤会被人骗，要是她自己不喜欢，说什么都没用。
“一个两个真是不让人省心，瞒着都多久了，要是不回家，是不是想一直瞒着？”姜静之有些生气，就是气他们瞒着半点口风都不漏的。
难怪那时候给顾淮瑾寄信，说给他介绍对象，一直都没个回信，就当没看见一样。
说给叶书妤找个工作，回家相看相看，说什么都不同意。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叶书妤刚想说些什么，顾淮安从厨房端了一大盆东西出来。
“都来吃点吧，干爸干妈还有溯言他们刚下火车，应该都饿了。”
“对哦，姜姨你看，我嫂子第一次回家，你净忙着数落我了！”叶书妤抓住小辫子就想开染坊。
“用得着你说！”姜静之白了她一眼，就差上手打了。
明熙这丫头自己看着长大的，她和叶溯言能走到一起，两个人也算是有缘分。
这孩子也是可怜，
“明熙，你们先吃着，我上去铺床，叶书妤你给我滚上来！”
姜静之笑得一脸灿烂，对上叶书妤，就差骂人了。
“哦！”叶书妤一脸幽怨地看了一眼餐桌上孤零零地碗，刚都没吃饱，她也想吃面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