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姜卿睁开眼,她正坐在一面老红木制成的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她肤若凝脂,眉如远黛,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几分风情,又被干净的眼神冲淡妩媚,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显得楚楚可怜。
一袭黑色稍宽松的旗袍,衬得脸色愈加发白,乌黑的长发斜着盘了一个发髻,又留下一缕放在左侧,上面插着一根木簪。
姜卿抬手想触碰自己的脸,纤细手腕上一只翡翠玉镯凉凉的贴上肌肤。
她没管门外的敲门声,而是先看了看小七传给她的这个世界的详情。
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军阀混战,国家四分五裂。她原先是出身地主家,却一家都被外寇屠戮,只剩她一人逃出生天的一名走投无路下把自己卖进歌舞会的歌姬,上台第一晚被如城的军阀大帅傅际中看上,当即为她赎身,放她自由。
傅际中看上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姜卿长得和他惨死于炮火中的白月光十分相似,而他的原配许玉珍也早已离世,他一个人时难免会回想起自己那从未得到过的白月光。
况且他独自抚养着尚且年幼的儿子傅池砚,又忧心于国家战乱,于是把姜卿娶回来,帮他照顾儿子。
姜卿来时傅池砚也不过十三岁,她和傅池砚的交际并不深,因为傅池砚不认她这个父亲迎娶的后妈,十六岁就远赴德国留洋。
傅际中把姜卿带回家后什么也不要求她,只是在每次战斗结束后回来,让她进到书房练字,他就坐在书桌前细细端详姜卿的姿态,似乎是在回忆与他那个白月光的旧日时光。
而就在前不久,傅际中不幸牺牲在外寇枪下,军阀大帅战无不胜的神话就此终结。
傅池砚也在这时携着留洋时所学的先进技术回国,继承了傅际中的衣钵,成为新任如城军阀统领,如城位处国家要塞,地理位置至关重要,一直以来都是被人争抢的宝地。
他第一场战役就运用了国内还不曾使用过的新型迫击炮,一战成名,让整个军阀将士对他无不信服。
也因为战乱持续,导致傅际中的葬礼一拖再拖,直到今日才开始发丧。
【卿卿,这次的任务比较特别,任务需要你想办法留在傅家,继续之前姜卿暗地里精心筹划的难民救济事业,直到战争结束,或是身死。】
原身姜卿在傅际中身边待了也有九年,这九年来她陪傅际中出席各种活动,社会地位增高,傅际中本身就不是花天酒地的浪荡军痞,在原配许玉珍离世后多年不曾再娶。
直到姜卿入了他的眼,不过大多数人都说傅际中是把姜卿当女儿养了。
是了,如若傅际中当年能娶到自己的白月光,那应该会生一个像她的女儿吧。
也正因如此,姜卿暗地里一直用傅家的钱财接济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同胞,为国家和平做出贡献,但是因为本身身处军阀,并不能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
而傅池砚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姜卿这个突然加入到自己家里的人,在回来以后用各种小手段让姜卿最后离开了傅家。
没了钱财的支撑难民救济的行动很快就终止了,姜卿也因为被赶出傅家,最后没法再在如城待下去,只好在战火纷飞之时回到乡野,用曾经学过的知识教书育人,等待战争结束。
“我知道了。”
敲门声停歇后没过多久又重新响起。
“姜小姐,时间快到了。”
门外的下人扬声提醒着姜卿。
姜卿对着镜子再次检查了一遍仪容和装束,才缓缓站起身去开门。
“姜小姐。”
姜卿颔首,先一步离开房间下楼,今天是傅际中离世后时隔多日的葬礼,有许多商界和政界的人都来为他送行。
灵堂昨夜就已经布置好了,傅际中身死后他的战士们只带了他的军装给她,
她示意门童开门等待迎接客人进来,自己独自点上三炷香,又跪到蒲团上伏身三鞠躬。
灵堂外阴云压着天幕,似乎预示着雨水将至。
姜卿起身正把香插进香坛里,腕上的玉镯滑至胳膊中间,寂静的灵堂忽而响起男人低沉又带些嘲弄的声音。
“姜小姐能有心为我父亲守灵,实在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姜卿稳稳插好香,才回过头,眼前的男人身姿高大威武,穿着笔挺的墨绿色军装,把他的身形完美勾勒,金色的肩章在有些昏暗的灵堂下都好似闪烁着光芒。
他的脸英俊又带着柔美的线条,如同古希腊的雕塑一般,仿佛经过精心雕刻,剑眉自带眉峰,眼型看上去是桃花眼,又因为细长走势像是丹凤眼,薄唇说完话以后就紧闭着。
傅池砚的眼睛不曾看向姜卿,而是盯着灵堂上首摆着的和他有几分相似容貌的傅际中的遗像。
他其实很好的融合了父母颜值的优势。
姜卿的苍白的脸上写满憔悴,淡红色的唇轻声道:“傅少回来了,就为你父亲上炷香吧。”
她无视了傅池砚有心的刁难。
话音落下,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才漫不经心地落到姜卿身上。
“这个,自然不用姜小姐教。”
从傅池砚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姜卿那截细嫩脆弱的脖颈微微仰起,那张清丽的脸似乎是岁月不忍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与六年前的她几乎没什么差别。
也应该是没有差别的,傅际中把姜卿带回来时也不过才刚满十八岁,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有七的年纪。
姜卿移了移脚步,把灵位前的蒲团留给傅池砚。
而傅池砚却像故意似的随着姜卿往旁边移动,随后俯下身去,强势而嚣张,气息就喷洒在姜卿面前。
“姜卿,你在傅家苦心经营多年,只可惜傅老头子最后什么也没给你留下,只有如城里一处早年收来的戏堂子,你会不会不甘心?”
傅池砚的脸很适合痞笑,配合他顽劣的神色简直坏透了。
姜卿原先直视傅池砚的眼眸垂下,傅池砚回来后便查了傅家这几年来的各项资金进出账单,自然知晓了姜卿一直在暗中动用傅家的钱财放在那个戏堂子里。
具体不知道拿来做什么,但是大量的金银流出还是让他对姜卿产生了几分鄙夷。
“傅大帅对我很好。”
她没有正面回答傅池砚的问题,而是摆出弱势的姿态,让她整个人都脆弱得近乎惊心动魄。
仿佛下一秒触碰就要碎掉。
傅池砚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好像是有些嫌恶。
太脆弱了,不堪一击的脆弱,他心中莫名升起一分怜悯,又被他狠狠掐灭。
弱者,在这个乱世是活不下去的。
他伸手箍住姜卿的下巴,那只手仿佛也是上帝精心雕刻的作品,欣长、骨节分明,因为多日来练习刀枪磨出一层薄薄的枪茧。
“确实很好。”他笑得嘲讽,“但是姜小姐,我只能很不幸的通知你。”
“现在,傅宅、傅老头子的一切都被我继承了。”
“而你,什么也没有了。”
——
说明:原来的设定是继母,写不了,人设改了,剧情上的不和谐自行代入,感谢。